“什麼?……”如此決絕的相助,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師哥……你忘記我剛才說過的話了麼?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一個不該愛的男人……難道是……”蓋聶忽地想到了什麼,震驚地望向衛莊。
衛莊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白虹貫日。”
聶政,年青俠義,為報嚴仲子知遇之恩,獨自一人仗劍入韓都,以白虹貫日之勢,刺殺俠累於階上,後因怕連累與自己麵容相似的姐姐,遂持劍自破其麵,挖眼、剖腹。世皆讚其俠義,稱其為四大刺客之一。
“世人隻知道聶政俠勇,而韓槐卻注定被人唾棄。就連他的愛都如此地隱諱,悄無聲息。”纖薄的嘴唇慢慢上揚,“真是惡心。”
“小莊……”蓋聶張口欲言卻感到喉頭一陣強烈的不適。俊秀的眉頭擰結在一起,那些在屋中跳動的光線不斷地旋轉著,偏紅的色彩不真實地恍惚。心中暗自警覺起來,“小莊,我們出去。”
“師哥……”衛莊雖是奇怪卻也轉身去開門。
竹舍的門卻紋絲不動。
兩人的神色俱是一冽,同時發力撞向竹門。
門卻絲毫沒有開合的跡象。
“師哥……你不感覺是在撞牆麼?”衛莊的表情淡漠,食指輕扣門板。
蓋聶望著屋中跳躍的光線,眉頭深深地皺起,“是光。”
衛莊點了點頭,這屋內紅色的光似乎有著製造幻象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又似乎是隨著時間的長度而加深的。依進屋的時間來算,他們兩現在看到的應全是幻象了。
“這竹舍長約三十丈,寬二十丈。閉著眼應該能摸索出去。”蓋聶低啞的嗓音在此時聽起來竟如此地讓人心安。
“可是在王廟供奉的韓槐也是長得這麼惡心呢。”衛莊輕撫唇瓣,強壓下胃部的不適。
畫像竟不會變?!蓋聶抿了抿唇,“小莊,我閉著眼,你拉著我的手,注意觀察四周的畫像。”雖是笨拙的方法,為今也隻有一試了。小莊和自己都已中毒,也不知能熬到何時。看到衛莊點頭,蓋聶便不假思索地閉上了眼。
右手輕輕伸出,掌上的斷紋深刻清晰
驀然間,那個名叫做“心髒”的地方空蕩蕩地疼痛。
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溫熱,寬厚,有著些許細繭。
恍惚間就想起了一輩子的遙遠。
衛莊硬起心腸甩去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細細觀察起周圍的畫像。
屋內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有些躊躇卻並不慌亂。
“師哥,這幅畫剛才見過。”
“是嗎?”
細聽之下腳步的主人似乎換了一個方向。
“師哥……”
還未說完,兩人便又換了一個方向。
“師哥……”
“師哥……”
……
伴隨著近乎呢喃的呼喚,那修長的指尖下已滲出了鮮紅的血跡。手下觸摸到類似青竹的材質,蓋聶如釋重負的臉龐上似是有一絲微笑。單手用力地一推,屋外的陽光一泄而入。蓋聶眨了眨眼,以調節微微的不適。跨出一步,奇怪身後的不為所動,便輕聲詢問:“小莊?”
衛莊望著牆上的那幅畫有些出神,淺灰色的衣袍,暗黑色的長發,那分明就是……
“小莊?”蓋聶的語氣已有些擔心,想回過頭去查看。
不料衛莊卻先一步走了出來,“看見了聶政的畫像。”
“沒想到聶政也是鬼穀中人。”
“嗯。”衛莊隻是輕應了一聲,腦海中的畫像與眼前的人影重疊在一起,竟是如此地相像!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世界在旋轉。衛莊忽地感到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莊?”一時間天旋地暗,蓋聶也直直地栽倒在衛莊的身旁。
竹林的鳥兒撲閃著翅,上下跳躍著,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竹葉,照射在兩個少年的身上,柔和地聖潔。
一切美好地如同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