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不解的瑪傑莉跟著男爵走上台階來到房子裏麵,音樂和跳舞聲已經從這裏發出。舞曲很奇特,每四拍就傳來低沉強大的音調震顫著穿過空中,以管樂器那種最強的聲音震撼著瑪傑莉的心靈。
“那個強烈的曲調是什麼,先生?——我以前從沒聽過這樣的曲子。”她說。
“鼓波爾卡舞。”男爵回答。“我曾說過、我們也練過的那種怪舞——是從我的國家和歐洲大陸其它地方引進來的。”
來到舞廳入口,她聽見同伴和自己被作為“布朗先生和布朗小姐”宣布到了,所感到的驚奇有增無減。
然而對於這個宣布好象誰也不予理會,那邊的屋子完全沉浸在一片狂歡之中,因此瑪傑莉在偽裝下航行所感到的驚慌便得以平息。同時她注意到有一位容貌漂亮、一頭黑發、十分矯小、身穿米色緞子的太太正等候著他們。“她是誰?”瑪傑莉問男爵。
“她是這座房子的女主人。”他耳語道。“她丈夫是這裏的一個貴族,父親是一個侯爵,她有五個教名。她很難與平民百姓說話,除非為了政治目的。”
“太好啦——這兒多麼讓人快活!”瑪傑莉低聲說,一邊注視著女主人頭上閃閃發光的鑽石;女主人就在舞廳的門內,在一把鍍金的小椅前,客人一個接一個到來,她時時趁著空閑坐一會兒。她好不容易專程從倫敦趕來,公開地要把這次娛樂搞得更好。
由於“布朗先生和布朗小姐”在托恩波羅太太聽來毫無意義(因在這個相當混雜的人群裏已有3個布朗了),加之可憐的瑪傑莉可能顯得有點笨拙的樣子,所以他隻是用長長的手套尖輕輕碰了一下他們的手,說“你們好”,接著便轉身接待其他客人去了。
“唉,隻要她知道我們是一個富裕的男爵帶著他的朋友,而根本不是布朗先生和布朗小姐,她就不會那樣接待我們了,對吧?”瑪傑莉悄悄地說。
“確實,她不會的!”男爵幹巴巴地說。“現在咱們馬上跳起來;你瞧,這兒有些人跳得遠不如你好。”
她幾乎還沒明白過來就受著他那神秘的影響去做了,把一隻手伸給他,另一隻手放在他肩上,同他一起踩著在草地上學會的舞步繞著屋子旋轉起來。
她最初一看覺得這屋子的地板就像鋪了一層透明的薄冰,跳舞者的身影仿佛倒過來一般。最後她明白了原來是打磨得十分光亮的橡木地板,但她仍然不敢移動。
“我害怕跌倒。”她說。
“靠著我,你很快會習慣的。”他回答。“你的鞋裏現在已沒有釘子了,親愛的。”
他的話像他對她說過的所有話一樣,是相當真實的。她發現沒多久跳起舞來就驚人地容易了。地板對於她不但毫無妨礙,而且由於她天生敏捷輕盈,對她確實還十分有利。再者,她那一身有著一打荷邊裝飾的奇妙服飾使她受到的鼓舞,是任何其它東西都無法做到的。她現在有了一個新的外表,從而也就有了新的行為。任何女人如果感到自己也像周圍的女人一樣穿得很好,她就會覺得安心自在,無論她來自哪裏;而如果她覺得自己遠比她們穿得好,她的安心自在就會再增添一種可愛的光睬。
20名才藝不凡的樂師坐在末端的音樂台上,個個長著富於傳奇的烏黑蓬亂的長發,使他們的麵容和眼睛像火光從煤炭下麵顯現出來一樣。
這個舞會的性質和目的使其參加的人範圍廣泛。從貴族到最低微的自耕農都有,瑪傑莉跳得相當開心,尤其是當吃過晚飯後她得以恢複精神,把漫長旅程帶來的疲勞趕得無蹤無影。
有時她聽見人們說:“他們是誰?——兄妹——父女?從不與其他人跳舞——真是奇怪?”但她對此不予理睬。
沒有跳舞時小心提防的男爵就帶著她穿過隔壁的一些客廳和畫廊,它們今晚也像這座房裏其餘的屋子一樣被打開;他把她帶到某個拉上窗簾的角落,將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一些剪貼薄、印刷物和圖冊上,讓她去翻閱消遺,直到她熟悉的舞曲再次傳來。其實中間休息時瑪傑莉非常寧願四處走走,但男爵的話就是法律,她必須照他的命令去做。晚上就這樣在一會兒跳舞一會休息中飛快過去,她終於聽到了這句話:“瑪傑莉,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