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依舊跪著,凱風輕咳一聲還是讓他起了身,“過來一同看看吧,邊疆的事情,你比朕了解,朕登基以來,邊疆的地圖都是有了戰事之後才修改的,一定有什麼不完善的地方,正好是你來了,若是回來的真是一個信使,怕是也幫不上什麼忙。”
陛下對待這件事的認真與慎重是他不曾想到的,除了人家的地圖,還要看自己的,除了地圖,還要問實際情況,反複校驗,絕不聽一麵之詞,陛下認真做事的樣子的確讓人心動,認真的人最是有魅力。
核對了半晌,終於定下了邊疆的事情。如今,隻剩私事了。
早有預感,還是接受不了他含著淚的目光,局促的目光閃了閃,又轉到一旁,冰冷的指甲抖了抖,冷意蔓延是至全身,沒來由突然僵硬起來,比墮入冰窖還要寒上三分,可是眼前執意又跪下的人硬生生的低著頭,眼淚打在厚重地毯上也能擊起一次次激動。
“他走了。”凱風不顧一切的打破沉默,想哭,但是淚腺已經退化,眼底的酸澀深深牽動著胸口每一跟神經,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帶著決絕的傷痛,徹骨的心痛,連四肢都無法被操控,但是哭不出來。為什麼呢?明明該是嚎啕大哭的時候,或者該是失魂落魄,或者該是酒醉到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的,這該死的清醒,到底還要撐到什麼時候?
“是。”
終於聽到答案,凱風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複雜與悔恨,她屏住呼吸,聽他的越來越急促的抽泣聲,珠淚盡灑,朝日的男子從來多淚,但如此壓抑的哭聲,還是讓凱風一陣陣抽痛,終於勉強的動了動手,寫意會意的取了一個帕子遞過去。
凱風站起身,走到一旁開了窗,支上去。
“想來,他不是讓你來哭的。”
嗚咽聲止了止,又用絲帕擦了擦。“將軍說,他想葬在邊疆。”
“準。”
“將軍有封信給陛下。”
“恩。”
寫意檢查了一下信件,沒什麼問題,才遞給凱風。凱風並不著急打開看信,卻低沉的問道:“他,怎麼沒的?”
“與戀水交戰的時候,任將軍孤軍深入,後麵的軍隊行軍路上遭逢天氣驟變,速度減緩,救援不及,將軍帶先鋒隊先行出發,為救任將軍,在撤回路上,且戰且退,腹部中箭,好像服了什麼藥,勉強支撐到回營。”
那藥一定是自己給的,臨行前萬千囑托,如今都成了一句空話,人沒了,說什麼都是白搭。
那樣的情形下,這人居然還有心思寫信,凱風的拿起桌上擺著的信,這觸感似乎不怎麼對。“這信似乎有些不對……”匆匆的打開信封,先是一張紙,而後是一塊皮。
這……人皮?一塊人皮?想到了什麼,凱風慌忙的抽出來,卻發現正是徐圖胸口的附近的皮膚,那寂寞又清冷的雪割草被淬上了幹澀的鮮血,圓心之中的守宮砂還妖豔的綻放。徐圖,何必呢?左手捂著嘴,心跳漏了一拍,這個人怎能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