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農民很快就老了。
在教堂的鍾聲中,當珍妮下葬的時候,懷特紅腫著雙眼,領著史奴培站在墓邊,多次向參加葬禮的來賓鞠躬回禮答謝。
每個來賓都驚訝於懷特那滿頭花白的頭發,和微微駝背的身板,完全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了。
史密斯他們紛紛安慰自己的老友,蒼老的懷特農民臉上依然很僵板地點著頭。眾人都看出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是的,懷特的心也跟著珍妮,以及未出世的胎兒,一起被裝進了棺木,一起被埋進了地下。
布朗和威克也跟在各自的父母身後,向懷特大叔致了安慰,又去拍了拍史奴培的肩膀。
看上去史奴培少年要比懷特農民這個老年人更有些活力,更有點生機。
來賓們都離開了,懷特默默又走回了墓碑,低著頭,撫摸著墓杯,又想去了過往,又想起了珍妮對他的好。
然而世道無常,終究這麼快就陰陽兩隔。
以前的種種,恍如前世。
哽咽著的懷特農民哭不出聲來了,隻是啞著脖子,發出瘮人的噪音。
天色已經偏晚了。
史奴培隻好上前攙起了父親的手臂。
懷特農民沒有反應,也沒有流淚,也沒有停止哽咽。
史奴培隻好一直攙著懷特離開了墓地,扶上了馬車,然後駕著馬車往農場回去了。
懷特疲憊的靠在了馬車的後圍板上,閉著眼,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更多的眼淚可以流出來了。
沒有了女主人的老屋裏,了無生機。
父子倆在黑沉沉的屋裏默默坐著,聽著屋外的秋風在嗚咽。
史奴培這幾天也累壞了。打了個盹後,醒來卻發現屋裏仍然黑黑的沒有點燈。
史奴培隻好去點了燈。懷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無神的眼睛依然睜著,看著史奴培,卻沒有看到史奴培。
“爸爸,夜深了,睡吧。”
懷特沒有回應。
“爸爸,我去燒點熱水。”
懷特沒有回應。
史奴培燒好了熱水,自己洗漱了以後,又端了熱水過來屋子裏。
懷特看著熱水依然沒有反應。
史奴培幫爸爸擦了臉,又脫了他的鞋子,幫他洗了腳。
懷特沒有回應。
史奴培出門倒了水再回到屋裏,懷特依然坐在凳子上沒有動。
史奴培說了些什麼,懷特都沒有理睬他。
史奴培隻好扶起了爸爸,扶他上了樓,把他按坐在了大床上,幫他脫了鞋,又把他按躺在床上,拉過被子幫他蓋上。
懷特農民對和衣而睡沒有任何意見。他依然睜著又眼。
史奴培吹滅了油燈。去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史奴培去了父母的房間,卻看到床了被子被零亂地推動了一邊,爸爸卻不見了蹤影。
史奴培下到了樓下,卻看見懷特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花白的腦袋枕在雙臂上,叮嚀大醉。因為在桌子下和他的腳邊倒著幾個酒瓶子。
史奴培幫父親蓋了件大衣,然後就去洗漱,擠牛奶,添加飼料,添滿水槽。
吃完早餐後,懷特農民還沒有睡醒。
史奴培想了想,又默默的給馬套上了馬鞍,騎著馬往威克家去了,因為威克家的農場離他家最近。
他想去找威克的父親請教一下,如何打理農場,接下來該如何把冬小麥種下去,管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