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你放心,住店的錢,問診的錢,還有在你家的吃喝用度,我都會還給你的,等我家人送錢過來,立馬就給你,絕不少你的......”

陸缺家中,蘇妙雲一邊吃著桌上的飯菜,一邊鄭重承諾。

自從錢花光後,她已經好幾天沒吃頓飽飯了,很餓。

她的三個家仆也一樣,眼下正在外院吃飯。

蘇妙雲的年齡,看著比豆芽也大不了多少,在陸缺眼中,完全就是個小女孩兒。

說這話時,她嘴裏還包著一大口飯,憨態可掬。

見她吃得著急,陸缺給她倒了一杯茶。

“慢點吃,不夠我讓廚房再做......”

“夠了夠了,就這些都吃不完......”

等蘇妙雲吃了一會兒,可能沒那麼餓了,見她速度放緩,陸缺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蘇姑娘,據我所知,令祖大人文名著於世間,又曾在杭州做官,在杭州應該有不少故舊才對,他病重之後,你找不到我,怎麼不先找這些人幫忙呢?”

聽到這話,蘇妙雲杵了杵手中的筷子,臉上閃過一抹苦惱。

“就是在杭州故舊太多,我才不敢找別人幫忙呢!”

“哦?”

陸缺眉頭一挑,有些訝異。

隻聽蘇妙雲接著道:“我爺爺在儋州住了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官家開恩,許他擇地而居,他老人家隻想低調去常州頤養天年,不願太過招搖,你也知道他名聲大,要是讓人知道他在杭州,還不知要驚動多少人呢......”

蘇妙雲苦惱的神情不似作假,說完,歎了口氣,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中。

聽了這番言語,陸缺怔怔出神,思量一會兒,大概知道緣由了。

蘇軾是個大文豪,在詩詞歌賦的創作上可謂一帆風順,沒有瓶頸。

可於仕途,他就沒這麼順利了,因在神宗熙寧變法時期的新舊黨爭中站錯隊,被打上舊黨標簽,他便遭到貶謫。

之後也因黨爭的關係,一直在宦海中起起伏伏,升幾年,又被貶幾年,大半輩子都在奔波。

年輕的時候,他還不以為然,可年紀大了,他漸漸厭倦起了朝堂中的人和事,最後這幾年,由於被貶到海南島當島民,無法與家人團聚,更是過盡了苦日子。

也許這些年的經曆,磨盡了他年少時的鋒芒,讓他行事變得謹慎起來。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離開儋州,擇地養老,他怕因太過招搖,引起政敵關注,從而又惹出什麼禍事來,這也情有可原。

陸缺想著,也歎了口氣。

“來了,少爺,人請來了......”

隨著牛蛋的聲音響起,陸缺看到他快步走進院兒中,而在他身後,則跟著個身穿青衫,肩上挎個藥箱的男子。

牛蛋得了陸缺吩咐,去請能治瘧疾的許大夫,看來這人就是了。

陸缺急忙起身,蘇妙雲也放下了筷子。

“這位就是許大夫?”

陸缺問著,一邊打量來人。

此人身材偏瘦,與自己差不多高,頭上戴著一塊頭巾,眉目清秀,雖然先前那個老中醫已經說過此人年輕,但陸缺以為對方說的隻是比他年紀小點,沒想到真的這麼年輕。

他心中不由打鼓,那老頭六十多了,都拿瘧疾束手無策,這人看著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真的能治?

陸缺還在猶疑,那人已朝他拱了拱手:“在下許叔微,見過陸公子。”

陸缺瞳孔一縮,眼中有些訝色。

許叔微?

中醫傷寒病祖師級人物,懸壺濟世,醫者仁心,看病不要錢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