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南地區的聖母峰頂,常年積雪封冰,山勢也極其險峻,所以多年來不但人跡罕至,甚至鳥獸都不敢稍作停留。
這樣的險境,用“千山鳥飛絕”來形容,絲毫也不為過。
但光滑陡峭的冰峰上,此時卻有一個少年正在向上攀爬著。
那少年約有十六七歲,黝黑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此時因為手臂上過度用力,現出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來。
那少年此時所在的石壁,雖然並不在最高的峰頂,但山勢十分陡峭,而且積滿了厚厚的冰層,一雙腳根本無法站穩。
他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都依靠著他的一隻手,緊緊抓著峭壁上,略微凸起的一小塊石頭。
他不得不將胸前緊緊貼在峭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流到了嘴角。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汗水,汗水中的鹹味令得他精神微微一振。
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身子微微一蕩,伸手攀住斜上方一塊凸出的山石,然後雙腿微微一縮一蹬,身體又向上移動了十幾公分。
他將胸前緊貼著峭壁,勉強穩住身子,又抬頭向上看了一眼。
距離他頭頂兩三米遠的峭壁上,一株白色的小花,正挺立在積滿冰雪的石壁中,寒風中微微搖晃著。
那是隻有在聖母峰的冰雪峭壁上,才會生長的藏雪蓮,據說十幾年才會開一次花,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那少年之所以冒著生命危險,攀上聖母峰的冰崖來,為的就是這株藏雪蓮。
山下的三個少年,正悠閑地躺在一塊大石上,嘻皮笑臉地望著正在攀山的少年。
三個少年看起來也都十六七歲。中間那個麵色白淨的少年,一邊吐出口中的葡萄皮,一邊嘿嘿地笑道:“傻瓜!藏雪蓮那麼難得,怎麼會被他輕易找到?”
左邊那個瘦小黝黑的少年,也跟著笑道:“就是,隨便說說,他就當真了!”
右邊胖胖的少年臉上有些擔心,道:“紮西,他爬這麼高,不會有事吧?”
中間那個被叫做紮西的少年眼睛一瞪,伸手在他的頭上打了一下,道:“你個死胖子,就會掃我的興!怕什麼!他本來就是拾來的,沒爸爸沒媽媽,摔死也不會有人心疼!”
紮西又卷起手掌當作喇叭,衝著峭壁上的少年喊了一句:“喂!拾來,你快點!福伯還等著你的藥呢!”
拾來正是山上那個少年的名字。
他是福伯在十六年前從村口撿來的,因為從小無父無母,所以取名叫做拾來。
前幾天福伯生病,一直咳嗽不止,村裏的大法師也治不好。後來他聽紮西說,聖母峰上的雪蓮可以治福伯的病,這才大著膽子攀上了聖母峰。
拾來答應了一聲,又繼續向上移動了十幾公分。
越靠近那株雪蓮,山勢越發陡峭,石壁上的冰也越來越滑溜,已經是寸步難移了。
拾來小心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用力插入冰塊中,借著匕首又向上移動了一些。
這時,眼看著距離那株雪蓮已經不足半米遠,再向上爬,已經沒有任何可借力的東西了。
拾來幹脆一咬牙,雙腿一縮一蹬,用力向上一躍,伸手握住了那株雪蓮。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掌心傳來,那是雪蓮莖上的刺紮進了手掌。
拾來不由得嘶地吸了一口氣,卻將那株雪蓮抓得更緊,向外猛地一拔,整株雪蓮連莖帶花被拔了出來。
拾來心中一喜,腳下一不留神踩了個空,手中的匕首也沒來得及抓穩,身體立時不受控製,摔了下去。
他心中害怕到了極點,隻來得及大叫了一聲,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紮西眼看著拾來摔下了山,這時也不禁臉色一變:“怎麼真的摔了?”
小胖捂著臉哭了起來:“這下完了,出人命了,回去我爸爸非打死我不可!”
“哭什麼!”紮西在小胖頭上打了一下,對著那個瘦小的少年道,“小猴子,你去看看!”
小猴子猶豫了一下,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他本來是跟著紮西起哄,隻是想故意捉弄一下拾來的,沒想到真的出了事,這時心中也是害怕極了。
拾來摔下的地方,是一處很深的積雪,他摔下來後,直接沒入了雪堆。若是平常的摔倒,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拾來是從幾十米高的地方直摔下來的,後果就很難想象了。
小猴子在積雪中胡亂刨了一陣,沒見到拾來,心中十分慌亂,急忙跑回去,道:“我找不到拾來了,不會是骨頭都被摔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