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心不多時便登門來尋我,我將我的計劃告訴了她,又安慰了她一番,才把她送了回去。而臨柏說他要製的冷迷香需取至陰至寒的泉水做引子,這恰好趕上我們去鳳凰崖,可以用那下麵的寒潭水。再有就是吾鳳殿裏的小仙娥都說,東廂花園裏藏了個辣手摧草的,那好好的草兒都被他毀了個幹淨。吾鳳揪著貓在假山後麵的小仙質問是不是我幹的,本仙寧死也沒有招認。
過了兩日,吾鳳就帶著我和臨柏一起到了鳳凰山。依舊是春曉春暮兩對夫妻迎接我們,我對那雙姐妹似乎有了點分辨能力,叫上五次,有兩次是認對的,委實不易。鳳凰山上的雪翎是一種巨型的夜行鳥,視力非常好。鳳凰崖下麵雲霧繚繞深不見底,仙人不能騰雲。吾鳳派了兩隻雪翎先下去探路。待它們上來複命,這才放我和臨柏各乘著一隻雪翎,自己變回鳳凰,三人一齊下去了崖底。
這崖底光線有些昏暗,本不應有成片的林木,卻見鬱鬱蔥蔥的血楓生長其間,而中間有一條倒“之”字的小徑,無人踩踏也不見野草將其泯滅。吾鳳命兩隻鳥兒在原地等著,帶著我和臨柏一路往前,周圍的溫度隨著深入血楓林而變得更為陰冷,霧氣也重,仿佛置身寒冬的早晨。我默默念了個護體訣,緊緊挨著吾鳳而行。
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就看到血楓林深處的那灣不大不小的深潭,森森冒著寒氣。我有些興奮地欲跑過去試探一下到底有多冷,卻被吾鳳抓了個正著,又推回了身後。
“冒冒失失的,可別掉下去。”吾鳳說道。
我白了他一眼,回答:“本仙會水,才不像某些鳥類,還畏水。”
吾鳳被我戳到弱點,梗著脖子同我叫板:“鳳凰屬火,你不知道什麼叫水火不容嗎?”
“是是是,神君能在火裏遊泳。”我也懶得與他爭辯,一心想要看看那水下麵是不是真的藏了上古的神器。
但見那水清澈,可惜沒有見底,因著實在太深了,看過去就是黑壓壓一片。臨柏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口裏念著縱物訣,讓那小瓷瓶自己跑過去盛了大半瓶寒譚水又自己跑了回來。臨柏用塞子封住瓷瓶,向吾鳳點頭示意已經完成。
我難得撇開那些糾結的事情下來寒潭玩會兒,不肯輕易就回了去。乘著他們兩人眼神交流的空擋,挪到潭邊蹲下身,伸出右手小指頭一寸一寸地靠近那水麵。手上明顯感到寒意直往骨頭裏鑽,於是一咬牙,小指頭像蜻蜓點水般碰了碰潭水。
吾鳳和臨柏都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兩人一右一左將我拉了起來,吾鳳又抓起我的右手緊張地檢查。我對於這二人小題大做地行為十分鄙夷,甩開吾鳳的手,把自己的小指頭給他們展示了一圈,說道:“沒事啦!”
吾鳳責備道:“你可別不信,我小時候帶著侍衛下來過,讓侍衛去探水溫,那侍衛可是整個手臂都凍死了。”
“……”沒那麼嚴重吧?我懷疑地重新扭了扭小指頭,確實一點都沒有凍著。為著剛才碰到水麵時沒有什麼感覺,本仙提議再去試一次給他們看,被吾鳳和臨柏義不容辭地拒絕了,真真掃興。
“這鳳凰崖底你也見過了,這就回去吧。”吾鳳扯著我胳膊就要往回走,說:“我看你還是快些想想怎麼解決了夜夜心和君天末的糾葛要緊,真不知你怎麼那麼愛管閑事。”
你以為是本仙願意的嗎?真真是有苦說不出!不提也罷!
忽然想到鳳凰崖對麵也有山頭,於是問道:“這鳳凰崖對麵是什麼地方?”
吾鳳隨口說:“長石山。”
“山裏有些什麼?“
“不知道,長石山四周終年有迷霧,鳥兒飛進去都沒見再出來的。”
我嚇得一哆嗦,撇撇嘴不再說話。
可是走了一會,本仙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這血楓林依舊是血楓林,路好像比來之前長了些。四周安靜得出奇,我推推吾鳳,吾鳳也注意到了,望向臨柏,臨柏也頷首,麵色鐵青。
“這地方氣味與方才有些不同。”臨柏說道。
我有些不合時宜地脫口而出:“敢情仙君您是狗鼻子啊!”
他二人沒有心思理我,都召喚出佩劍全神貫注地往前走著。既來之則安之,小仙自己安慰自己,也悄悄變出了我的紅鞭子。真沒想到這下來玩一次還會碰到如此倒黴的事情,倘若我回不去上麵了,雖不至於在這裏餓死,可要終年麵對吾鳳和臨柏這倆難伺候的主,甚為難過。
“吾鳳,你要不變成鳥飛上去,找人再來救我們。”我忍不住建議道。
吾鳳卻搖頭回答:“現在鳥也飛不出去。”
“……”怎地這麼嚴重了,我哀歎一聲,繼續跟著他們往前走。回首已不見來時的路,真真是隻能選擇勇往直前。
提心吊膽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然眼前變得開闊,霧氣也散了去。血楓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的翠竹。我詫異眼前的變化,嘴巴有些合不攏。但見四周鳥語花香,哪還有方才的肅殺。
“死老頭,你是不是又偷了我釀的青竹酒!還有老娘藏在第三百零八根竹子下麵的蜂蜜呢!”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女子咆哮地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