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三郎是在當日下響回的府。一回府就直奔了內院。
待得了藍衣的眼神後,他直接快速的奔入了內室。彼時的析秋正悠閑的吃著酒釀丸子。
看到他進來,隻輕扯了下嘴角,卻並不起身相迎。
亓三郎難掩眼中興奮,快步過來。坐於她身邊的榻上,“身子可好些了?”
“妾身吃得好睡得香,自然是好!”她不鹹不淡。讓他有些個摸不著頭腦。
隨伸手想來接了她手中的碗,“那晚當真有些嚇著為夫了。早知道在行宮時,就真該讓太醫給你把把脈。”話落,他的手頓在了半空。
介時析秋已經將碗給避了過去。將空碗放在了小幾之上。她慢慢的抹了抹嘴角。
亓三郎這才發覺了不對勁。麵上難得融了冰,極難的扯了個露齒之笑,“怎麼了?”他可沒忘記沈鶴鳴的叮囑,盡量少惹了她生氣。
析秋看著他那樣子,沒來由的有了一絲絲的喜感。隨趕緊的垂眸,以絹帕掩了下嘴。
抬眼一臉肅穆,“你受傷之事為何要瞞了我?”
亓三郎一愣。
“還是說,我並不值得夫君相信?”她深眼看他。
亓三郎卻暗中一歎,伸了手,想抓了她的纖手。卻被她一個抬手給避了過去。
“隻是不想讓你擔了心。”
析秋沒有說話,隻是近到他的跟前,讓他轉過了身去。
他一頓,明顯知她所想。見他猶豫,析秋扯著她的領子,“脫來我看看。”
“還是不要了!”傷口過於猙獰,要是她看得再吐要怎麼辦?
“我想看看!”她忽然軟了語氣。看著他眼中有著點點濕意,“至少讓我知道傷到何重程度,不然我會一直亂猜,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他見她有了哭意,心尖漲麻一下。歎息著伸手撫上她的眼睛,“不是不給你看,而是怕嚇著你。”
嚇著你三字。讓析秋沒來由的心疼更甚。搖了搖頭,“不會,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夫君,有何可怕的?”
見她堅持,他自是不好再強爭。畢竟她哭,讓他最是受不了。
轉過身,緩緩的將那衣服拉下幾許。析秋看著那裹得厚厚的白色細棉布。上麵全都是被血浸過的紅色。
雖看不到真正的傷口,可從那近半指厚的緊繃帶可以看出。傷的必定不輕。
手指輕撫了一下那紅色的繃帶。眼淚沒來由的滴落下來,“既是傷得這般重,如何還要這般勞累著?朝中又不是沒有人了?為何還要讓你去跑腿?”
亓三郎靜靜的聽著她哽咽的報怨。將衣服正好,“當時秋山林中行刺。人數太多,大多侍衛跟著交了性命。眼看刺客的劍就要傷到今上,我如何能睜眼看著?”且不說那是當今聖上,單喚一聲舅舅也不能見死不救。
“當日那一劍下來,可謂是深可見骨,被抬進行宮的其實是我,並不是今上。”從鬼門關走過一趟,如今早已看淡了不少。
析秋聽得心驚。卻見他牽拉著她的纖手放入掌心拍了拍,“待我醒來之時,今上就說要將計就計。既然對外傳的是今上受傷,那我就必須做出好人樣。”
難怪。析秋恍然大悟,她就覺得行刺當晚見他臉色發白。雖看著並無不妥,可心裏總會覺得不舒心。
析秋有些個咬牙切齒。亓三郎則好笑的搖了搖頭。
他並未將事實全部說了出來,其實那一天為掩人耳目,他有故意跟今上換了衣服。那一劍並不是擋的,而是結結實實挨的。
當日他被抬進行宮時,太醫都有些束手無策。隻因傷口太深,上的藥很快就被血水給衝沒了。彼時的他渾渾噩噩,卻獨獨記得前年冬天她給自已縫線的經曆。隨當即就命了太醫拿了針線來。
照著她的方法用鹽水泡過線,再用火燒過針後,再讓那幫子嚇得發傻的庸醫給他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