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被逼上絕路以前,往往首先想到的是苟且。劉協就很聰明,沒有仗著手中有兵便為所欲為,而是在關上一道門的同時又給對方留了一扇窗,這就導致許多認不清科舉危害的世家大族選擇了苟且,利用自身的優勢按照劉協劃下的道來走。即便有那麼幾個頭腦清醒的,也不是讓劉協收買就是被劉協高度關注,輕易動彈不得。
諸葛亮到了太學,接待的規格並不是很高,鄭玄、盧植這個級別的大儒壓根就沒有主動見他,也就隻有孔融帶著幾名學子來接諸葛亮進門。太學,不是什麼人想進就能進的,劉協對太學很重視,一是未來的大漢官員十有八九會自太學產生,二則是鄭玄、盧植這些享譽天下的明宿大儒的安全對劉協很重要。
鄭玄、盧植這些人,不僅僅代表著學問,更是天下清流的領頭羊,雖不掌管著朝政,但卻影響著天下輿論的導向。在信息傳遞並不發達的大漢,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幾乎就等同於官方解釋。
劉協能夠坐穩江山,鄭玄、盧植這些人的認可,功不可沒。早在劉協穩定關中的時候,各路諸侯中就已經意識到不能任由朝廷做大這個問題,直接攻擊朝廷不可取,所以這些壞心眼的人便不約而同的采取了散布謠言,敗壞劉協名聲的下作手段。
百姓無知,自是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但百姓心裏又有一個比較,更願意相信那些有名望有資曆的人所說的話。相比起無可考證的流言蜚語,百姓更願意相信大儒們所說的話。正是有了鄭玄、盧植等人的支持,劉協才渡過了開頭的艱難,等到大漢治下的百姓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對於那些敗壞當今天子的流言,也就從當初的半信半疑到如今的自發抵製了。
百姓是現實的,流言可不可信,最關鍵的對比就是看自家如今的情況。眼下大漢朝廷治下的百姓生活已經可以保證三餐溫飽,也沒有無休無止的徭役與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兵禍,這對百姓來說就已經足夠,當今天子那就是一個好天子。至於流言說天子荒淫無道,隻要天子沒搶自家的錢糧,沒禍害自家的女子,哪管百姓什麼事?
沒有百姓希望大漢現在換個皇帝,鬼知道新上台的皇帝是個什麼德性。眼下這個就不錯,沒有換的必要,誰要堅持換就跟誰急。
諸葛亮沒有來過太學,隨著孔融參觀了一圈太學以後,諸葛亮就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那是大開眼界。
如今的太學不同於過去,過去太學裏的學子主攻詩禮典籍,除此之外極少能看到閑人。而如今的太學,按照劉協的構想,各類學問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專科。出人頭地已經不似過去隻有捧著書本勤讀這一條路。士農工商,在太學裏皆有專屬的教學區。
“文舉兄,商賈也有資格入太學?”諸葛亮忍不住問孔融道。
“嗬嗬……孔明休要小瞧了那些商賈。若我大漢無有那些商賈,百業難興。還是聖上有先見之明,告訴我等前人將天下萬民分為士農工商並非是為排序,而隻是將天下萬民分類,四民皆重要,並無高低之分。”
“哦?願聞其詳。”這個說法諸葛亮倒是頭回聽,連忙追問道。
“嗬嗬……孔明莫急,今日閑暇,你我不如找個清靜之地坐下詳談,如何?”
“固所願不敢請爾,請。”
孔融帶著諸葛亮到了太學內一處供人休息的涼亭內,命人奉上茶後,開口對諸葛亮道:“孔明既然想知道聖上對士農工商的見解,那我就告知於你。聖上將士農工商比作了一個人,士代表著頭腦,農代表著身體,工代表著四肢,而商則代表著流通全身的血液。農為本,身體若是出了問題,那這個人便垮了。而工的作用便是欲成其事,先利其器,有了工所提供的工具,農才能更好的完成要做的事情。至於商賈,則是起到了勾連南北,互通有無的作用。世人隻看到了商賈逐利貪婪的一麵,卻忽略了商賈行商天下所能帶來的好處。遠的不說,單是減輕了世家大族對土地的渴求,就有利於天下的穩定。”
“文舉,此話怎講?”
“孔明,你出身琅琊大族,即便家遭不幸,可憑借曆代祖上的積累,恐怕也沒有過過苦日子吧,你並不了解百姓對待土地的渴望。而世家大族之所以會對土地貪婪,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求財。世家一般人口眾多,為了日常的開銷,所需的錢財就不是小數,而土地則是一個穩定的財源,隻要精心耕種,總能有所收獲。但天下的可耕之地就那麼多,世家利用權勢搶奪民田,失去田地的百姓生活沒了著落,就不得不依附世家。可一旦遇上個天災人禍,失去了生活來源的百姓也就隻能選擇鋌而走險的造反了。早些年的黃巾之亂,張角之所以能蠱惑人心,最大的原因便是世家兼並了太多的田地,讓百姓沒有了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