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運之輪(上)(1 / 3)

“神的詛咒到底是什麼?上帝啊!如果你聽見我的聲音,請回應我的要求。”

一位身披黑袍的巫師站立在教堂的神像前,他雙手合拳微閉雙眼,嘴角沁出的鮮血滴滴滑落,誰也想不到他竟是練功走火入魔。烏黑修長的卷發遮蓋住他的整個後腦勺,隱約能看見發絲上閃爍發光,他並不是悟道仙師,而是體內的靈力正在外泄。

安德裏走進教堂大廳站在他身後冷眼旁觀,他對眼前默不作聲的巫師無所顧忌,他甚至都看不清巫師的臉是明是暗,隻知道巫師是他的舊相識。

巫師穿著一雙長筒靴瑟瑟發抖,黑袍的羽絨也蓋不住他體內散發出的寒氣。

“莫納多,你真要這麼做?”安德裏驚呼叫道。

“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先前格蕾絲已經應咒而亡,我不希望你我之中有誰應咒。”穿身黑袍的巫師正是獨來獨往行蹤詭秘的首長老莫納多。

安德裏有些不情願地說道:“神祗,那是至高無上的種族,命運之輪既然已經開始轉了,不論是正轉還是反轉終得應咒,不是嗎?”他安然一笑,像是冰釋前嫌的審判者,因果輪回的報應始終都會應驗。

“現在幾時了?”莫納多依舊背對著他悶聲悶響地說。

“五更。”安德裏回答。

“明天就是族獵的第二天了,希望他們能有所收獲。”

“你需要我回報當前的戰況麼?”安德裏歪嘴齧齒一笑。

“不用了。”莫納多轉身看向安德裏,冷漠的表情精巧的五官,幾百年來這是他第一次摘下自己的麵紗,安德裏冷抽一口涼氣,他曾料到的後果果然還是應驗了,隻不過這一次,結局不會那麼悲慘。

安德裏躬身退去,臨走時他丟下一句話:“臨界之地的上空陰雲密布,通往冥界的大門應該就在那。”

莫納多怔怔地望著離去的安德裏背影,久久才歎口氣道:“果然還是來了。”

臨界之地,一個東大陸的蠻荒之地,說是蠻荒並不荒蕪,當中留存著上古的妖獸靈者。族獵的開始,各代表鬥的昏天暗地,艾朗多等天一亮早早來到關口,觀眾們都在附近搭起了臨時帳篷,自備了幾天的糧食,風風火火的氛圍像極了野炊。

“族長,你還在擔心那些孩子麼?”一位年邁的老婦人端著一碗糯米飯遞給他,嘴裏嚼碎的肉骨頭咬的咯吱作響。

艾朗多接過飯麵無表情的看向遠方的密林,在那密林身後有荊棘遮蓋,再往後則是各種各樣的地貌淋漓盡致地展現著自己獨特的風采,這場比賽更像是風景的較量。

他沒有胃口,端著熱氣騰騰米飯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是在害怕。

老婦人用蒼老褶皺的雙手握住他的手,手上的老繭在皮膚間摩擦,她顫顫巍巍的老身體靠在艾朗多的左膀上,說:“我活了一百五十歲,該見過的都見過了,不該見的不也見了!你啊!還是太嫩。”說完後,老婦人咯咯嬉笑。

艾朗多抽搐著鼻子說:“婆婆,我總是覺得這一屆的比賽非同小可,我總預感會出大事。”

“出得了什麼屁大事?年年都有這樣的比賽,年年征戰的勇士都會死傷數百,隻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活到最後並繼承衣缽,你啊,就是想太多。”老婦人欲走,艾朗多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筆直的看著她,老婦人被他犀利的眼神著實嚇了一跳。

艾朗多一轉畫風和顏悅色地說:“應該是我多心了。”隨即鬆開抓住老婦人的手,淡然一笑。

老婦人也不再辯駁,微微點頭離去,淒冷的背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佝僂的脊椎骨被歲月磨得隻剩下一層皮囊,艾朗多感慨道:“今後,我也會是這樣。”

族獵的第二天,天氣晴朗,烏雲開始散去,陽光透過雲層斜射入大地,地平線上的花草紛紛搖曳身姿吐出露水享受久違的暖陽,青草蔥鬱的大地像是一隻蘇醒的海綿寶寶,露水成為大地珠寶閃爍的點睛之物,銀色的光暈在高地起伏的土丘上層層渲染,在樹林的那頭依舊沒有部落的代表飛出來。

雅格走到艾朗多的帳篷見眼下空蕩蕩的床鋪心中猜想他肯定來了關口,等他到達關口的時候,果然看見一個熟悉身影佇立在土丘上,雙手交叉蜷縮在背後。

雅格從後背輕輕拍了拍他,艾朗多見是雅格微笑著說:“昨晚休息的好嗎?”

“挺好。”雅格回答。他們之間認識已久,對於這種寒暄的問候早已司空見慣,確切的說彼此都會敷衍了事。雅格看他眉頭深鎖眼窩深凹,鮮紅的血絲充斥著眼球,於是猜他肯定一夜沒睡。

“怎麼樣了?有沒有代表飛回來?”雅格問。

“沒有,”艾朗多確信自己絕沒有漏過一絲一毫的細節,“也不知道那小家夥怎麼樣了!我賜給他的小駒可是我心愛之物,那頭駒是千年一遇的神駒。”

雅格悵然一笑,“原來你不是在擔心他們,是在擔心自己的寶物。”

艾朗多趕緊擺手解釋:“不是的,不是……我是擔心他們,我隻是希望那小家夥能回來報道戰況才好,你看他也沒有回來過。”

“興許也加入了戰局打得昏天暗地吧!”雅格質疑道。

“他不是選手而是作為代理裁判進入戰場,他不該參與戰鬥。”艾朗多一本正經地說,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像是教堂裏宣誓聖經的牧師。

雅格問他:“艾斯裏此次前往戰地騎的那匹駒是你賜給他的?”

“不是,是他自己選擇的。”艾朗多解釋。

“為什麼不給他選一匹好點兒的駒?你就這麼夜郎自大相信兒子一定行?”

“那匹駒是我曾經的坐騎‘金羅馬’,你還有印象嗎?”艾朗多問他。

雅格喔的一聲想明白了,回答道:“難怪老覺得那匹駒在哪裏見過。”

艾朗多繼續說:“它當年陪我征戰沙場,立下顯赫功勞,我卻將他遺忘在茅草棚,當初若不是艾斯裏提起它,我也早將它拋擲九霄雲外了。”

“他是想引起你對它的注意吧!”雅格笑道。

艾朗多搖搖頭,歎息道:“並不是這樣。一日,艾斯裏告訴我:‘爸爸,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一匹年邁的老駒在我房前前膝著地叩首,要求我此次參賽帶上它。’於是,我就應允了。”

雅格反嗤,他笑言:“你不會告訴我這老物居然成了怪?”

“我不確信,我也試過金羅馬,但還是和往常一樣沒什麼區別,興許夢不過是假象。”艾朗多無奈地搖頭。

雅格安慰他道:“艾斯裏這小子向來古靈精怪,自從外出過一次回來後就變得更加詭秘莫測,神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你,也就別擔心了。”

“希望如此。”艾朗多點頭。

“走吧!我們回帳篷下棋,上回你讓我五子,這回我要讓你十子。”

“大言不慚,哈哈哈……”艾朗多大笑。

艾朗多吩咐守衛駐守後和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回篷下棋了,然而,密林裏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密林深處,緹娜一行代表漫步走著,普洛斯和斯洛伐克打打鬧鬧不亦樂乎。

“等等,你們聽聽,什麼動靜?”緹娜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且眉毛高聳,整個身體都是半彎折狀態,準備隨時迎戰。

普洛斯笑稱:“不過是晨曦後妖獸的呼嚕聲。”她確實也聽到很濃厚的呼吸聲,並且聲音的氣流離他們越來越近。就在她鬆懈的瞬間被一條無限長的藤蔓捆綁,藤蔓的表皮上突然冒出無數根類似多足動物的腳爪刺入她的身體,普洛斯一聲嬌叫,鮮血迅速染紅了身上的衣服,她被強行拖走,斯洛伐克見狀一劍砍下藤蔓的源頭,叫罵道:“什麼鬼怪?出來見我!”

片刻後,強有力的粗氣聲回蕩在林間,鳥兒嘶鳴蟲兒飛舞,落葉隨風飄舞,強大的氣流將他們三卷在半空中,緹娜身上的衣服被扯得支離破碎,她盡量抓住普洛斯的手不肯鬆開,斯洛伐克氣急敗壞地喊道:“好怪物,吃我一劍。”

斯洛伐克並不知道靈力的源頭,他在半空中胡亂丟出自己的寶劍,緹娜一陣惋惜,一把好劍就這樣流走了。

緹娜大喊:“你們抓住我的手,不要再丟寶物了。”

普洛斯嚇得臉色蒼白,身體還在不停流血,滴落的血珠隨著氣流旋轉飛舞,就在緹娜絕望的時候,她發現血液正從一個缺口源源不斷的輸送,她確信那就是妖獸的入口,於是,二話不說鳴動身後背著的寶劍,默念古羅咒語,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隨著炫彩的靈氣一同卷入血液流動的終點。

果然,須臾,一陣嘶吼聲從地表傳來,氣流停止轉動,緹娜一把抱住普洛斯飛落地麵,三頭馬駒從林間飛速馳來,斯洛伐克默念口訣,一股強大的屏障擋在四周,馬駒穿過屏障後,他們一躍而上迅猛逃竄。

縱然緹娜身上的衣物殘破不堪,她依舊緊緊抱著普洛斯坐在坐騎上,普洛斯的坐騎低聲鳴喚,宛如嬌小的幼童呼喚自己的媽媽,最後它竟潸然淚下。

斯洛伐克看著眼前兩位女子的模樣有些臉紅,普洛斯身上的衣服也被刺破,雖然鮮血凝固後的痕跡沒有洗去,但普洛斯嬌嫩雪白的肌膚依舊勢不可擋,緹娜將破掉的衣袂扯下幫她擦拭,又將她傷口的毒血一點點吸出來吐掉,坐騎上上演著一幕幕姐妹情深的戲碼,斯洛伐克欣慰至極。

坐騎一路飛奔,不知跑了多久有些累,便停在一處空地上,斯洛伐克趕緊從坐騎身上的包裹中取出衣物藥品,他背過身說道:“緹娜小姐,這些是我隨身攜帶的藥品,有活血散和活絡膏,以及一些鎮痛的藥丸,你拿去用,我去取點水。”

斯洛伐克尷尬地說完迅速駕駒遠去,他其實並不知道哪裏有水,但為了不造成她們的困擾隻好隨意走走。緹娜望著半昏迷的普洛斯,輕聲喊道:“普洛斯,能聽到我聲音嗎?請回答我,千萬不要睡過去,因為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