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與隻能繼續苦笑了，但是他又問：“沈夫人壽辰的時候，原姑娘驚馬的事，你沒想到預防麼？”
春眠的聲音有些低了：“我怎麼沒想到沈家的大少爺能傻到這樣，我以為他做事怎麼也得婉約些靠譜些，起碼得到他妹妹那個級別。
要不是那個甄家女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沈從珊隻是聲名狼藉，反正她本人也不在乎，利益上的事，她是不會錯上一步的。
可是這沈大少爺的做法，成功率根本不能控製，還會暴漏自己，就算僥幸成功，自己也很難脫身。想陳家為了避免責任，不可能不徹查，我們姑娘雖然是孤女，也是聖上親自指婚的，死的不明不白也不可能啊。”
這點程容與卻知道：“沈家那大少爺確實不明白。所以他才那麼怕他妻子，不是因為他妻子彪悍，是因為他全靠妻子在背後出謀劃策才能解決官場中的事。沈公爺對這個長子也是知道的，才千方百計求了個能運籌帷幄的媳婦來解決這個問題。
偏這次隻是處理家務，兩人正有齬齷，他妻子沒跟著回來，他素來剛愎自用，除了他父親和妻子的意見，別人的根本不聽。”
春眠想想當時初暖的情況，確實夠後怕的：“這個我真的沒想到，時秋雁那賤人果然沒說全部，留著後手。”
程容與安慰：“這件事外人一般都不知道的。。沈大少爺也不是真的傻，言談舉止也正常，隻是一做事實在離譜。沈公爺為了兒子前途，隱瞞的好，之前全是沈公爺教他，之後有沈大奶奶，所以外人真的看不出。我嫂子是他妻妹，雖然她們姐妹關係不好，但是還是知道內情的。
至於他的情人知不知道就不確定了。”
春眠沒再開口。
程容與自己接了一句：“你也算給沈家解決了一個隱患。
要不沈公爺要是去世了，沈大奶奶再精明也是內宅女子，對外麵的事也未必能事事周全，萬一疏忽，沈大少爺真犯了彌天大錯，從嘉作為親弟弟也逃不過連坐。”
春眠還是沒說話。
程容與又說：“我再想問扈姑娘最後一個問題：姑娘應該早就能離開時府了吧，為什麼要冒險留著沈三奶奶身邊，她的事故體質不是很容易牽連姑娘麼？”
春眠撩開麵衣直麵程容與，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春眠回答：“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再像一般人一樣還能對別人產生感情，願意為別人冒風險。”
“真是個好嚐試，選一個能隨身抽身的關係來做嚐試。”程容與直視春眠，“那麼姑娘既然已經證明了還能對人產生感情，所以打算此回歸姑娘理想的生活？”
春眠把麵衣放下來：“不，我發現對人產生感情這種事真的很危險，所以還是算了。”
程容與微微眯起眼睛：“或者姑娘留在沈三奶奶身邊，還有一個目的，斷掉姑娘曾經的婚約吧，就算姑娘本來姓嶽的時候的婚約，不知道姑娘還記得麼。”
本來已經轉身想要上車的春眠又回過頭：“程長史果然洞悉人心。或者因為程長史和程夫人都想忘但是不太容易忘了和齊家的婚約吧，雖然有區別，不過以己推人自然理解我隻要暴漏人前，某些人為了麵子自然會裝作不記得當年舊事了。其實真的沒那麼複雜，不記得不如不存在，比如齊四小姐。這點程長史還得感謝我，不過沈家的事，還得感謝程長史，就算兩抵了。我們都不想提起的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
程容與看著春眠上了車，對車夫做了一個走的手勢，看來這個車夫是個聾啞人。果然是算無餘策啊。
他轉過身，望向沈府那朱漆大門，裏麵那新任的三少奶奶本名叫做初暖的人才真是真的明智吧，懷疑的謹慎到蛛絲馬跡，信任的卻對擺在眼前的也視而不見，所以才一直擁有一份自己也不會明白有多難得的助力。
聽著後頭的馬車走遠，他想自己今天早上本來是在家休息來著，沒有來過沈府對麵的街角，自然也沒見過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