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輝有一瞬間的迷惑,丁曉輝的母親不是那位丁二夫人嗎?怎麼丁二夫人縮在一邊,反而這位不認識的婦人來叫她?
可是,她不能一味裝下去了,因為那位老爺子顯然不是有耐性的人。
如羽扇般的睫毛一顫,懵懵懂懂地睜開,眼前人的臉滿是驚喜:“你醒了?”
曉輝咳嗽兩聲,壓低顫抖的聲音“嗯”了一聲。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別怕,一切都有我們。”婦人站直身體,轉身微帶笑意,對著那邊的三人微微提高聲音,“曉輝醒了。珍妮快去準備葡萄糖水,蜂蜜水不頂用。這孩子嚇到了,要好好補補,快去吧。”
麗裝婦人退開,另外一名年輕些的幫傭扶曉輝坐起。
吊燈下的三人似乎鬆口氣,兩位老人相繼坐在沙發上,丁二夫人恭敬地站在一邊端茶倒水。
珍妮很快端來葡萄糖水,擔憂地看著曉輝。曉輝渾身發涼,指尖微不可見地顫抖,怯怯地打量丁二夫人。丁二夫人時刻分兩分心給她,兩人目光相遇,丁二夫人微微一怔,嘴角囁喏,竟有兩分喜色,終是沒說出什麼來,衝她微微搖頭。
曉輝更加迷惑,她不是親媽嗎?怎麼……
“太太,快喝吧。”珍妮小聲說。
她的聲音引來其他人的注視,曉輝再次成為焦點。
曉輝不得已,腦子裏混混沌沌,心想,若是我現在告訴他們我不是丁曉輝,那麼,他們會不會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也不用等到半年後了?
沒奈何,剛才的暈眩始終是讓腦子缺血,不夠靈光。
珍妮已經把杯子湊到她嘴邊,打算親自喂她。
曉輝手軟無力,隻得在幾個人的注視下慢慢咽下去。她邊喝邊想,既然她表現得是個正常人沒讓人驚訝,那麼丁曉輝半年前就是正常人了。
曉輝蒼白無血的臉慢慢恢複紅潤,無彩的眸子逐漸清澈。
“珍妮,扶曉輝起來。”老爺子淡漠地說,隱約感受到他聲音裏的隱忍。
曉輝吃驚,這些人看著像是丁曉輝的家人,怎麼他們的態度更像是陌生人呢?就連身邊一臉關懷的麗裝婦人也僅僅是臉上關心而已,若是她的母親必定會親自照顧她,而不是假手於幫傭。
珍妮求救看向麗裝婦人,低聲道:“大夫人,小姐的身體還沒完全好,不能再讓她休息一會兒嗎?”
“大夫人”眼底劃過不悅,頓了下去看曉輝的臉色。
這個間隙就傳來老太太沉悶的聲音:“又不是真的嬌小姐,我看她沒什麼事,珍妮,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珍妮一抖,不敢多說,手猶豫著伸出一半,卻沒有落到曉輝身上,似乎在等著誰出言阻止。
曉輝暗歎口氣,不知道眼前是什麼狀況,還有,那“什麼日子”到底是“什麼日子”啊?你老太太打什麼啞謎?
她主動扶住珍妮的手,該來的總是要來。珍妮一臉喜色,扶她下床,看看那雙十厘米鞋跟的高跟鞋,從一旁的鞋櫃裏找出低點的一雙。
曉輝踩在柔軟的羊毛裏,羊毛淹沒腳背,癢癢的,見珍妮要給她穿鞋,她連忙抬腳放入綴碎鑽的高跟涼鞋裏:“我自己來。”
她抬頭,見大家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微有些不自在地縮腳,珍妮卻有些驚訝。
曉輝不明所以,難道丁曉輝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連穿鞋還要人給她穿?
她身體還有些軟,卻沒了暈眩的感覺,到底是葡萄糖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