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老爺子扶著曉輝的手,似乎很滿意這個孫媳婦。曉輝扶他坐下,要退後時,焦老爺子說:“你坐我旁邊吧。床上的是你丈夫,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帶著幾絲戲謔,幾絲認真。
對於眾人一廂情願認為她已經與焦瑞鬆結婚,曉輝再度無語,此時卻不好多解釋什麼。
幫傭給拿把凳子。
“爸,我這個婆婆還站著,她怎麼能坐下?”焦母不滿了,眼角微紅。
曉輝坐不是,不坐亦不是,想了想,還是站著吧,畢竟這個家講究輩分,似乎還保留著傳統的中國習俗,比如她的旗袍,比如她醒來時大紅的床單和絲綢毯子。如果不是那水晶吊燈以及房間裏其他時髦的裝飾和電器,她簡直要懷疑自己重生到古代舊社會了。
她不願稱呼眼前的婦人為“媽”,雖然焦老爺子給了不知數目的改口費,便低頭不語作小媳婦狀,想著等挨過這一劫,咱們就天高任鳥飛,一拍兩散。她疑惑的是,不就是個凳子,焦母犯得著一副你敢坐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嗎?
焦瑞鬆清清嗓子打圓場:“媽,你照顧我這麼久也累著了,去沙發上歇會兒吧。”些微冷漠的聲音傳遞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焦母看他一眼,竟不敢多說話,真乖乖坐到沙發上了,臨轉身時不忘怨恨地瞪曉輝一眼。
曉輝嘴角苦澀,何其無辜,不就是把凳子,還怨上我了?
當然,原因並非那麼簡單。
焦老爺子的手又不自覺摸上金鏈,笑道:“瑞鬆,你福大命大,還要多謝你這媳婦,她是你的福星,你才能逃過一劫。這何嚐不是天意?”
房間中眾人沒有一個不呆愣的,包括剛進門的丁家人和焦瑞鬆的父親。
曉輝大歎倒黴,她向焦家示好,純屬不想惹上金融巨頭的麻煩,但老爺子您行行好,您別抬舉我行嗎?我一小民,就是不識抬舉。
曉輝原本沒想能得到焦老爺子的誇獎,最先回過神來,微彎腰,與他平齊,一笑:“爺爺,您過獎了。是……”她看一眼焦瑞鬆,那人也正看著她,有些看戲的味道,她接著說:“是您福氣大,享用不盡,福及兒孫!”切,拍馬屁,誰不會!
“哈哈,”焦老爺子笑逐顏開,臉上淺淡的老人斑更加淺淡,嘴角眉梢的笑紋如波浪一般蕩漾開來,“你這丫頭我喜歡。”
他這一笑,屋裏屋外的人似乎從靜畫中鮮活了,變成立體的動畫,笑的笑,氣的氣,門口的人動作一致地魚貫而入。
曉輝清淺地笑了,焦老爺子的笑容讓她想起自己的爺爺,爺爺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曆盡滄桑卻溫暖的笑,那是智慧與年歲的精華凝結而成,是他們這些沒經曆完人間百態、生活百味的年輕人所不具備的。
忽略丁家三貴婦,她掠過焦母,果見焦母又氣又急,狠狠瞪著她。聯係焦老爺子那句刻意的話,她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老人家難免迷信,大概是認為結婚當天新郎就出事,那麼這個媳婦必是不祥的。
她原本不迷信的,經過了此等靈異事件,想不迷信也不行,就有些可憐焦母。再看焦瑞鬆他爸,看似一本正經,其實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會對走來走去的年輕護士露出猥瑣的目光,很隱蔽,但是沒人注意到他,或者沒人在乎他是不是來看望兒子,幾次轉換地點這個人似乎都被大家忽略了。她更可憐焦母了,攤上這樣的丈夫,所以,焦母那目光對她完全沒有殺傷力,反正不是她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