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寂涼如水。
宿舍裏,狼烈打遣出了自己大部分的手下,隻留了兩個看起來毫不顯眼的小弟:
“兩位,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沒錯,我的確是在為朝廷暗中做些事情,可也隻是為了生計,不代表我真的臣服了朝廷。現如今,獄內風起雲湧,我自然也想要尋一個脫身之法,不求大家同心戮力,但最起碼,不要在關鍵時刻調鏈子。
二位選我為你們擋在前麵頂缸,這些事情我就不說誰對誰錯了。可我也不是傻子,日後大家有事,還是盡量攤著說,二位意下如何?”
前一秒鍾,還對自己的老大因留下自己而臉色茫然的小弟,立刻恢複成了一副冷漠的樣子。
兩位技賽影帝的小弟,在這一刻所做出的表情,與平時畏首畏尾,膽小怕事的樣子大相徑庭,可以說,除了那張臉,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判若兩人:
“放心吧,誰也不願意在這破地方呆著。狼烈我們兄弟二人既然擇你為頭,就不會傻到把自己孤立出去。”
聽得此言,饒是心中已有準備,可狼烈依舊在心中為之鬆了一口氣。
不止是狼烈,這一天,牢獄內的所有死囚都像是約好了一般,紛紛選擇在這天將自己組建的團體解散。
除了一小部分全靠演技吃飯、別有用心的死囚;或者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已經對朝廷絕望的幾人,其餘人,皆是選擇了與狼烈兩位影帝級手下相同的選擇。
雜物室裏,風吟豔已初步熟悉了天龍八音,雖是僅僅模仿了一個大概,並沒有掌握精髓,可依舊能夠明顯的感覺身上有一股氣感熱流在來回的湧動,好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根本坐不住,將他的身體當成是一片體育場來來回回的奔跑玩耍,且樂此不疲。
全身熱流湧動,好似在泡著溫水澡,長久以來因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而有些僵硬老化的四肢在熱流的湧動下變得無比的輕巧靈活,就在風吟豔繼續回想著腦中天龍八音的精要,準備在練習一遍時,突然間,猛然轉頭,怒視窗外一角,雙眸寒光一閃,刹那間如遠古猛獸附身。
雙足點地,如淩波飛燕衝將而出,體內蒼茫書氣在雙足繚繞,雖近黑夜,眸中所視依舊一片白光。
淩波微步,羅襪生塵。
眨眼間,未等對方反應過來,風吟豔已然衝出屋外,至他身前,就在其剛想抬手擋住風吟豔時,腦中正氣歌之華章此時如同一片照妖鏡,讓這世間之惡無可遁行:
“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風吟豔以指代筆,劃出浩瀚書氣,鐵劃銀鉤的字跡,入木三分的筆力,加之這充滿了浩然正氣的篇章,三者附於此句上,如詔令般深深的印在前方之人的腦海中,頓時,原本揚起的雙手緩緩放下,充滿戾氣的雙眸變得一片呆滯。
一把奪過其手中之物,握在手中,掌心一股熱流淌過,霎時間,手中的紙條變成了飛灰,而風吟豔也在同一時間掠回屋內,從外麵看,他一直便在這屋中,從未改變。
呼~
呼~
鼻尖喘著粗氣,風吟豔的麵色有一絲蒼白,心中一聲暗道:
‘義父授予的這兩則築基之法,不僅可以正自己,也可以正別人,非禮勿言。
這段時間暫時安全了,可消耗卻也著實劇烈,如此簡單的舉動,竟消耗了我大半的書氣,如今,經脈隱隱有些脹裂之感。’
凡事需以循序漸進為好,不可操之過急。
兒時的教導再度在腦中劃過,風吟豔眼角餘光瞄了一眼窗外,隻見其目光呆滯,眉頭緊鎖,好似是在回想自己的以前種種是非對錯,不過他依舊如從前一般,借助著外界環境隱藏在黑暗之中,並不是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裏讓人發現。
這正氣歌正心明誌的效果,遠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好的多。
聚集著剩餘的一些書氣,風吟豔席地而坐,正準備冥神定心恢複書氣時,突然間,空氣中遊離的書氣突然間好似烹煮開水的壺蓋一般,被一道不知名的能量衝入其中,空氣中的書氣翻滾不停,暴躁狂亂。
而與此同時,在風吟豔的心中亦是在不斷的跳動,體內書氣沸騰,若不是因修習天龍八音而誕出的氣感熱流不斷的在身體裏遊離,平複著躁動的書氣,或許體內的書氣便會因為沸騰而竄出體外。
應該說,好像外界有某一道無形的聲音,在劇烈的召喚著風吟豔體內的書氣,如同磁鐵般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發劇烈。
‘我自小苦修之氣,焉能讓其反客為主。天地有正氣!’
自鼻尖發出一聲輕哼,風吟豔再度以指作筆,於空中書寫下一個堂皇浩然的‘正’字,同時心中默讀正氣歌之開篇,心隨意轉,氣與心合,心意相通,正氣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