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碧華躺回床上，順手替他倒了杯茶水。碧華擺擺手，推開茶杯，微微眯著眼。
屋子外麵的婆羅迦拍著窗戶喊：“阿寰，你瞧瞧這屋子的布置，屋後的柳樹，屋前的花圃，哪個不是照著魔界的那間屋子擺的，你當真是已經放下了這一切了嗎？”
碧華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我瞧了他一眼，解釋道：“其實隻是碰巧而已。”
屋子裏靜了靜。
良久，碧華終於道：“你這幾日不在這裏，可是去了他那裏？”
我點點頭。
“我曾經不止一次猜過能得你喜歡的人該是什麼樣子的，今日見了，果然不是凡夫俗子。”他定定看向窗外，婆羅迦的影子映在窗子上，“阿寰，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輸了？”
我眨眨幹澀的眼：“此話何意？我說過會陪著你，就不會離開。”
碧華嘴角微微勾了勾，不再看我：“我有些累，想歇歇。”
“你的仙元剛剛修複，是該好好歇歇。不過從此以後不必困在這方寸之間，倒也是件喜事。”我站起來替他放下簾子，“你先歇著，醒了叫我。”
月上梢頭時，我輕輕推開碧華的房門，榻上早就沒有人影，臥室裏靜悄悄點點，一盞豆大的油燈燃著，燈下麵壓著一張紙。
我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紙。上麵寥寥數行字，字跡工整。
“我之前一直以為隻要我堅持，總有一日可以得到你的真心，可是我錯了。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你我都該累了。
這麼拘著你陪在我身邊不是我本意。
婆羅迦很好，莫要辜負他。
我很羨慕你們，也想去尋一個一心一意愛著我的女子。
或許明日就能找到，或許也要尋上個千百萬年。
好在我有無盡的生命可以去尋找。
待那時，我再帶著她回來與你們相見吧。
勿尋。”
我將信紙折了折，小心收在袖子裏。
推開門，婆羅迦正靠在一棵樹下，衣衫淩亂，發絲散在背後，掛了幾根草。
我走到他身邊。
他抬頭看著我，嘴唇動了動。
歎了口氣，伸手替他將頭發上的草根拂去：“地上髒，起來吧。”
婆羅迦搖搖頭，握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去。”
他眼圈微微泛紅，發絲亦是淩亂不堪，完全沒了往日風騷的樣子。握著我手腕的指節因為用力微微泛白。我有些痛，輕輕蹙起眉。
婆羅迦的手一抖，微微向後縮了些，終於緩緩鬆開，卻又立刻死死攥緊我的裙擺。
“我不碰你了，我們回去好不好？”裙擺被他攥得微微皺起來。
我盯著他泛白的嘴唇，吸吸鼻子，彎下腰拉住婆羅迦的手：“起來，你額頭上的傷口該上上藥。”
婆羅迦的手微微顫了顫，繼而睜大眼睛欣喜看著我，卻又瞬間黯淡下去：“不了，沒事的。”
我微微抿嘴一笑：“那膏藥被我落在了修羅宮，也不知道還找的到不？”
婆羅迦猛地抬頭，定定看著我，嘴角亦微微翹起。
月色正好，星光璀璨。
他的眸中的亮光卻勝過星月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