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哭泣的薔薇(一)(2 / 2)

後來的幾撥斥候已讓羅誌對城中發生的事有了大概的了解,南城門,西城門和東城門都已被攻破,城內已亂成一片,治安軍早已脫下軍裝沒了去向,那些入城的盜匪見人就殺,見女人就上,見金子就搶,能拿的就帶走,不能拿就砸,砸不壞的就燒,城內火光衝天,煙氣燎人,幾股如柱的濃濃黑煙把古城的上空渲染成一片灰黑色久久散不去,旋浮著,看上去很詭異。

城主早已在攻城時就帶家眷及一些細軟從北門奪路而逃,現在隻有些零散的幾搓從東、南、西城門上退下來的守城官兵和衝入城內的盜匪打著遊擊,時不時的給盜匪製造些麻煩,放放冷槍,但對大局已起不了什麼作用。

羅誌毫無猶豫的就下達了繞道而行的命令。

天健被外麵的聲音弄得心神不寧,不顧爺爺的阻攔,和小胖鑽出了車廂,卻看到極其血腥的一幕,幾名從南城門跑出的百姓,被身後追趕的精赤著上身的盜匪舉刀砍死,更有一位在頭顱被砍飛的瞬間,脖子激灑出半米高的血泉,無頭身呆立了幾秒才直直向前傾倒,那頭顱滾啊滾正好立起,對著羅誌他們,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流著血。

天健就那麼看著頭顱滾啊滾的,嚇得他差點沒站穩摔下車去,因為他一不留神正好對上那頭顱上突瞪的雙眼,估計他今晚就會因這駭人的慘相而無法入眠。

而旁邊的小胖子也嚇的肉臉煞白,天健轉頭向旁邊的護衛看去,卻見他們都一個個麵不改色的,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剛才的事。

天健忍不住向旁邊的陳平,略顯氣憤的問道:“陳叔,難道他們的血是冷的嗎。”

陳平聽得出天健聲音中的強自鎮定,也知道天健指的他們是誰,搖了搖頭,又向南城門口望了一眼道:“他們的血不冷,隻是被冰凍的麻木了。”他還有句話沒說出口,那就是這種事可能平常人一生都不會經曆一次,但這卻是他們生活的真實寫照。

這時從南城門追出的十多名盜匪已看到羅誌他們,一聲口哨,這是發現大獵物的哨聲。晃擺著向羅誌他們走來,在經過剛才背部中箭倒地已死的人身邊的時候,習慣性的踢了踢地上的包袱,然後拽了起來拋向空中,就見另一名盜匪豎立起大刀,“嘩”一聲,仿佛世界上再也聽不到比這更難聽的聲音,刀穿體而過,冰涼的血從刀尖上順著刀鋒淌了下來,大刀猛的一甩,包袱被斬成兩半,而包袱裏掉出的卻是一具死去多時的新生嬰兒。

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刺激人的神經。

天健一下子就爬到了車上嘔吐了起來。積鬱在心底的所有的憤怒一下子全都被激起。從小三的二馬鞭到阿貝撒的死,從剛才看到頭顱後的恐懼到嬰兒被甩落地後的憤怒。

他不顧疾走的馬車,謔的一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在地上驢滾了幾圈,還好旁邊護衛的馬術高超不至於讓他慘死在馬蹄下,卻也打亂行軍的隊伍。

不顧身上的疼痛和蹩腳發麻的腿,就向盜匪衝了去,卻被旁邊的護衛一個俯身給拎了起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按軍法就此行為當砍,但他卻不能執法,隻能用眼神警告。天健狠狠的回瞪過去,雙眼中憤慨的火焰熊熊燃燒,口中一字字道:“冷-血-無-情,呸。”

護衛沒有說話,也沒有繼續和天健對視,或者說他對天健對剛才的事根本就沒任何的反應,隻手拎著天健,腰杆筆直的騎在馬上,眼睛漠視著前麵,隱隱的,隱隱的有些淚光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