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給上海帶來一絲暖意,街頭的小販是最勤勞的,每天他們總是順著太陽的足跡出街,再順著月亮的足跡回家。報童是鬧市裏一道永遠不褪色的風景,每每聽到小販們南腔北調的吆喝著吃吃喝喝的時候,報童們也扯起公鴨嗓拚命叫賣報紙,與其說是叫賣報紙,不如說是叫賣故事。這些孩子雖然沒讀過書,但總能用最精煉的一句話,把當下發生的最離奇的事兒聲嘶力竭的喊出來,什麼奇聞軼事到他們嘴裏都成了一句獵奇的吆喝了。
宛珠貼著窗戶,豎起耳朵想聽聽有沒有報童在底下叫賣報紙,正聚精會神,楊冬青敲門進來,請她下去吃早飯。
沈含玉早早就坐在那裏,端著一份當天的報紙漫不經心行的翻看著。宛珠湊上去,上上下下的偷瞄。
“怎麼,想知道昨天那英雄會的結果?”沈含玉早就發現了她,見她這樣湊過來不由失笑。
宛珠紅了臉,不好意思道:“也不是”
沈含玉大方的把報紙遞給她,自己坐到餐桌邊上,優雅的端起一杯溫牛奶。他拿起切好的法式麵包,不慌不忙的吃了一小口,看宛珠埋頭苦找的模樣,笑道:“別找了,這消息不會上報的。”
宛珠放下報紙,驚訝道:“為何啊?昨天名流去了好多,按道理說也是大新聞了。”
沈含玉指指她的座位,道:“先吃飯。邊吃邊說。”
宛珠答應著過來坐了,她喜歡清淡的米粥,楊冬青怕涼,去給她盛了碗現成的。宛珠看也不看飯碗,急得要命,一直催促沈含玉給自己講講。
沈含玉笑道:“昨天比賽,最後的那位白衣服公子,你可知是誰?”宛珠回想著那男人的模樣:“頸子上紋雪蓮的那位?不說是什麼日晟門二十八代掌門嗎?”。
沈含玉擺擺手,道:“二十八代掌門是他爹,他是家裏的老三。”宛珠點了點頭:“對了。我沒太記清楚。這麼說來也是奇怪。怎麼掌門不來,就來了他呢,還是排行老三的。”
“你若想知道些緣由,就得曉得日晟門是什麼來頭。這個日晟門在上海也是縱橫好多年了。據說雍正年間就有了。隻是一開始是下九流創辦的幫派,第一任門主據說本身就是個亡命徒,連名字都沒有。這第五的姓氏估計也是他給自己起的。一開始入門的都是些苦出身,在外頭扛東西的,打拳頭的,沒什麼門檻,後來誰曉得就做大了,整個上海的地下拳場都得給他們家上供,到了第二十八代,也就是這個公子他爹做掌門的時候,上海舉行了一次武林大會,黑的白的隻要有點功夫,就都去了。這個二十八代掌門叫青淩,當時就是他,按照規矩也去了。”
宛珠聽得飯都不吃了,沈含玉滿意的看著楊東青細心的給自己的麵包抹上新鮮的果醬,道:“你得吃飯,不吃我不要講了。”
宛珠聽了,趕緊喝了一口粥,立刻又看著他了:“然後呢?”
沈含玉笑吟吟的吃了口麵包,繼續道:“本來人家忌諱他們家不光是因為功夫,這個武林大會說起來倒也沒什麼,有時候三年一次,有時候五年一次的,我反正沒參加過,但是聽說經常辦,隻是青淩那次來的人多些,顯得比較隆重。就以往來看,據說第五家族的掌門都能打到前三裏頭去,結果這次就出了問題。”
“難道,青淩打輸了?”宛珠問道。
“不,不是輸了,是贏了。”
“贏了?那還有什麼問題啊,難道他們互相讓拳不許贏嗎?”。
沈含玉抬了抬眉毛:“哪裏有不許他贏的道理,道上都敬他三分,誰敢不許他贏啊。這裏頭最大的問題,不是誰輸誰贏,而是那個爭第一的也是個厲害人物,是西蜀台教的教主,叫什麼許多吉,是半個西域人。據說功夫也是十分了得,結果這個許多吉敗於第五青淩的手裏,聽後人描述,說傷得很重,回去不久就死了。”
“哎呀,這武林大會又不是第五家族的黑拳場子,他們平時沒有規矩,可以下死手,上了英雄會這樣可就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