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踹開B超室鐵門的瞬間，十七台顯示器同時亮起藍光。那些本該顯示胎兒影像的屏幕上，此刻跳動著數以萬計的人體器官像素塊，每當電流雜音響起，就有部分像素重組為更高級的生命形態——他親眼看見某個腎髒圖案在三次刷新後進化出了神經係統。
\"驗證通過，1987號標本。\"機械聲從造影機裏傳來，金屬探頭上突然睜開三隻複眼。周衍握緊發燙的U盤，發現操作台上的鍵盤鍵帽全是嬰兒乳牙製成的，空格鍵表麵還粘著塊帶條形碼的胎記。
當他將U盤插入主機的瞬間，整麵造影牆突然滲出黑色粘液。那些粘稠的液體在牆麵形成視網膜結構，瞳孔位置浮現出2019年4月17日的日期。周衍的太陽穴突然刺痛，鼻腔湧出鐵鏽味的液體，恍惚間看到六個穿防護服的身影正在給孕婦注射墨綠色藥劑。
\"認知汙染開始，剩餘抗性值73%。\"冰冷的提示音在顱骨內側響起。周衍強忍著嘔吐感點擊刪除鍵，屏幕上的像素塊突然集體暴走，在顯示器邊緣堆砌出DNA防火牆。更恐怖的是那些造影影像，原本靜態的胎兒照片正在逐幀異變——第17周的胚胎長出複眼，第25周的胎兒指間連著蹼狀電路板。
\"警告！檢測到清潔工基因熵增！\"
周衍低頭發現自己的掌紋正在分解成染色體圖譜，許瞳給的九連環自動解體，金屬絲插入他指縫間重新編程基因序列。當他咬牙按下強製刪除時，整間B超室突然陷入量子態——造影床同時存在於六個平行空間，每個空間都呈現不同的死亡場景：被機械臂剖腹的孕婦、長滿矽基腫瘤的新生兒、正在吞食自己臍帶的透明胎兒......
\"找到真正的死亡幀。\"許瞳的聲音突然從U盤接口傳出，\"看心電圖波紋的傅裏葉變換！\"
周衍撞開某個正在溶解的時空泡，撲向主控台觀察生命監護儀。在無數重疊的心跳波紋中，有段頻率正以圖靈機不可計算的模式跳動。當他用九連環的金屬絲刺入屏幕時，整塊液晶麵板突然沸騰，爬出隻由二進製代碼構成的四維胎兒。
\"媽媽？\"胎兒伸出像素構成的手臂，產床下突然湧出數據洪流。周衍被卷入0和1組成的浪潮中，看見無數清潔工的亡魂正在虛擬子宮裏重生。他的視網膜開始過載，基因鏈裏混入的蜉蝣生物突然集體自燃，在痛覺神經末梢刻下三進製警報。
倒計時歸零的刹那，周衍將九連環捅進胎兒眉心。所有平行空間轟然坍縮，造影牆上浮現出林秋明的工作照——照片裏的他抱著個水晶胎盤，胎盤表麵用血寫著「樣本1987完整度92%」。
機械臂突然鉗住周衍的右腕，B超機吐出張冒著焦煙的熱敏紙。影像記錄雖然刪除成功，但紙上卻多了段蠕動的妊娠紋，那些波浪紋正沿著他的靜脈向心髒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