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插入地縫的刹那，周衍腳下的菌毯突然翻湧成生物電梯。轎廂下沉時，他透過半透明艙壁看見建築截麵——無數凶間如同癌變組織般吸附在主結構上，而貫穿整棟樓的中央動脈裏，流淌著混有清潔工記憶的熒光血液。
\"認知抗性值11%，開始載入汙染豁免協議。\"
顱內響起的機械音讓周衍產生劇烈耳鳴，視野裏所有物體的邊緣都開始增殖分形圖案。當電梯停駐在-18F時，他看見轎廂內壁浮現出自己嬰兒時期的全息影像，那個繈褓中的胎兒正用手術刀解剖布偶。
培養室的氣密門自動開啟，血腥味混著福爾馬林的刺鼻氣息撲麵而來。三百平米的環形空間裏擺滿圓柱形培養艙，每個艙體內都懸浮著與周衍容貌相同的青年，他們的臍帶連接著中央計算機，脊椎位置插滿刻有不同年份的金屬銘牌。
\"第1987次迭代實驗，歡迎回家。\"
合成女聲從頭頂的環形揚聲器傳來。周衍的太陽穴突然刺痛，大量陌生記憶湧入意識——他看見\"自己\"在2020年被液壓機碾碎胸腔、在2018年遭量子化分解、甚至在某條時間線裏主動將許瞳推入焚化爐。
培養室中央的神經突觸樹突然暴長，枝條間垂落的黏液裏浮現出林秋明的虛影。這個版本的林秋明雙眼完好，白大褂上印著「首席研究員」的金色徽標，他手中試管裏沸騰的正是周衍在B超室見過的墨綠藥劑。
\"周先生，你終於走到最終校驗環節。\"林秋明的投影輕觸控製麵板，某個培養艙突然排空液體，\"請躺進驗證艙，完成1987號永生協議的神經同步。\"
周衍後退時撞翻操作台，泛黃的實驗記錄散落滿地。他撿起某頁被血漬浸透的筆記，上麵記載著令他窒息的真相：
「1987年4月17日，第1800次克隆體腦組織移植失敗。母體出現排異反應，胎兒在虛擬子宮內自噬了72%的神經元。建議下次實驗加入清潔工基因樣本......」
培養艙裏的克隆體突然集體睜開眼睛，他們的虹膜紋路拚接成建築結構圖。周衍發現自己的右手正在晶化，掌紋延伸出光纖般的神經束，與最近的培養艙建立數據連接。
\"警告！本體基因熵突破臨界值！\"
陳維安的機械身軀撞破隔離牆，他的醫用托盤上新增了周衍的完整克隆模型。當骨鋸劈來時，周衍本能地抬手格擋，晶化的右臂竟釋放出電磁脈衝，將陳維安的仿生皮膚燒灼出焦痕。
\"你果然是最完美的培養基。\"陳維安的機械眼彈出光譜分析鏡片，\"那些清潔工的死亡數據，終於讓你結出果實了。\"
周衍的晶化手臂突然自主行動，指尖射出生物電纜侵入主控係統。培養室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換至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許瞳穿著實驗服給培養艙添加藥劑，她隆起的腹部連著數據導線，而林秋明正在記錄胎兒腦波頻率。
\"認知抗性值歸零，啟動最終同化協議。\"
劇痛從周衍的枕骨區炸開，他的視神經強製接入建築內網。在浩瀚的數據洪流中，他看見整棟大樓的本質——這是個持續了三十七年的生物計算機，每個清潔工都是用於優化1987號樣本的活體處理器，而所有凶間死亡規則都是在模擬基因進化路徑。
陳維安的機械臂突然分解重組，變成鑽頭刺向周衍的脊柱。千鈞一發之際，某個培養艙轟然炸裂，浸泡在營養液裏的第六任清潔工蘇予安破艙而出。她的機械義體覆蓋著肉膜，電子眼流淌著血淚，手持磺胺爆破彈的殘骸砸向陳維安的能源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