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的防護服被無形力量拽向病床，拘束帶自動纏上四肢。護士手中的除顫器迸發幽藍電弧，他看見病床上的自己正在極速衰老，皮膚下凸起遊動的金屬蟲群。
\"認知汙染度92%，執行記憶摘除。\"
護士的防護服裂開，伸出章魚觸手般的機械臂。周衍掙紮中扯斷心電監護電極，飛濺的火花引燃酒精棉，火焰在虛空燒出焦黑裂痕。
青銅鑰匙紋身突然暴長，化作光刃斬斷機械臂。周衍撞破量子化的牆體，跌回現實的走廊。滿地都是融化的機械殘骸，老者的渦輪心髒還在抽搐，電子眼鎖定他的虹膜：\"母巢...在看著...\"
二樓突然傳來嬰兒啼哭。周衍握緊手術刀循聲而上，階梯扶手的鏽跡間卡著半張工作證——照片是二十歲的許瞳，職務欄寫著「基因編譯員」，簽發日期卻是2023年。
育嬰室的保溫箱堆至天花板，每個箱體都連著蛛網般的輸液管。周衍靠近標著「1987-04」的箱體時，箱內突然伸出青紫的小手。他掀開保溫罩的瞬間，整層樓的監護儀同時尖叫。
那不是嬰兒。
蜷縮在恒溫箱裏的是個完全由手術器械拚裝的人形生物，它的頭顱是旋轉的骨鋸，胸腔內排列著十二把止血鉗。當周衍後退時，所有保溫箱爆裂，上百個器械嬰兒如潮水湧來。
\"這邊！\"
穿粉色護士服的女子推開防火門。周衍跟著她衝進配藥室，看見她胸牌寫著「林夏」，但姓氏被血跡遮蓋。林夏快速調配著某種紫色藥劑，手腕的靜脈凸起電子元件的輪廓。
\"它們討厭這個。\"
林夏將藥劑倒入噴霧器，門外立即響起金屬刮擦聲，\"但隻能維持十分鍾，地下停屍房的冷櫃裏有逃生通道。\"
周衍注意到她配藥時的手勢異常精準，每種藥劑都添加了非醫用成分：\"你究竟是誰？\"
林夏掀起護士服下擺，腹部縫合線裏嵌著塊生物芯片：\"和你一樣，是沒被回收幹淨的殘次品。\"
她扯出芯片時帶出血肉組織，\"帶著這個去B超室，能暫時屏蔽母巢的監控。\"
器械嬰兒開始撞擊防火門。周衍接過芯片的瞬間，記憶碎片灌入意識——林夏被綁在實驗台，黑西裝男人正在給她安裝機械子宮，屏幕顯示著「第43號凶間載體培育中」。
\"從通風管走。\"
林夏吞下某種膠囊，皮膚迅速晶化，\"告訴其他時間的我，別相信2019年的暴雨夜...\"
她的身體在強光中分解成數據流，周衍鑽入通風管時，聽見下方傳來量子坍縮的轟鳴。芯片在他掌心蠕動，表麵浮現出醫院立體圖，某個標著「許瞳」的紅點在地下三層閃爍。
管道深處傳來濕漉漉的抓撓聲，周衍摸到管壁殘留的胎脂。當他爬出通風口時，眼前的場景令呼吸停滯——整條走廊的牆壁覆蓋著搏動的子宮內壁，天花板垂落無數臍帶，末端拴著不同年齡的自己。
某個少年時期的周衍突然睜開眼，他的聲帶被替換成報話機：\"歡迎來到誕生之地，1987號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