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你爭我奪 (2)(1 / 2)

“你會喜歡一個揍你的人?”何焯挑眉。

“如果她是這世上第一個教訓我的人,不論喜歡不喜歡,至少,她於我是特別的。”

最後這句她說得極認真,認真到何焯想不認真都不成了。他搔搔腦袋,人已經往門口去了,“我忽然想起來那本書稿有個地方有點問題,我……我去書坊一趟。”

大姑娘鼓著嘴巴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再度發話:“不就是去洞察戰況,了解敵情嘛!裝什麼裝?文人多狗屁。”

被大姑娘說中了,何焯就是去何家書坊察看敵情,他絕對不相信八爺的表弟會明媒正娶一個印書女。

可惜傳聞在他的眼前變成現實,他躲在書坊門外的老槐樹下,就看見那個趾高氣揚的衛成器蹲在屋簷底下,捧著本書,漫不經心地看著。每每何夫子打他身邊經過,他就拽住她的裙角,一臉狗兒的醜相,就差沒淌口水了。

看得何焯心裏那個氣,心頭那個恨啊!

他想也不想,打頭就走到衛成器麵前。見到他,衛成器的第一個想法是叫何夫子,不料何焯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壓根不讓他有出聲的機會,起頭就問:“你不會真想娶一個印書女吧?”

衛成器瞧了一眼正忙著補字的何夫子,轉過頭正經八百地對何焯道:“我……是認真的。”

“你會認真?見到何夫子那天,你在儒茶青幽裏正認真地想要娶喏喏小姐呢!這才幾天的工夫,你要忘了,我倒可以給你提個醒。”

“我沒想娶喏喏小姐,隻打算把她收了房,但我對夫子是認真的……我要娶她為妻。”說著說著,衛成器的眼神就飄向何夫子那邊。她完全沒有覺察到這邊的硝煙彌漫,兀自忙著手裏的活,也不在乎沾染上那一身的塵土。

何焯見試探不出他的真心,索性橫下心來嚇唬他:“衛二爺要是知道你打算娶回家一個印書女,他會作何感想?”

“我爹?”這個問題比上一個問題好回答多了,衛成器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就是我爹叫我來的,他說這世上難得有個人能管得住我。他還說,要是夫子真能把我看住了,說不定衛家很快就能出個狀元呢!我爹還說,要是我能有夫子一半的才學,他就不用煩了,此生也就對得起衛家的列祖列宗嘍!”

“你……你爹對何夫子的評價還真……真高呢!”

最後一招殺手鐧也被奪去了,這下輪到何焯犯難了。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出嚇唬小孩子的全套手段,“你知道什麼是娶妻嗎?娶妻就意味著你不可以再四處喝花酒,不能隨便收個女人進房,你得安心在家待著看書練字,你得一心向往功名,你得賺錢養家連帶著養活妻子兒女——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衛成器眨巴眨巴眼睛,赫然有感而發——敢情娶個老婆回家跟找個爹回家是一樣的啊!“你說的這些我前二十來年都已經曆過了,現在也正在經曆著,那我還怕什麼?”

衛成器的坦蕩無畏讓何焯措手不及,那份性情曾幾何時他也擁有,然而在入京城的這幾年,在六試不中跌宕起伏的這幾年,他的那些情懷又到哪裏去了呢?

他年少得意時也曾覺得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回家,舉案齊眉一輩子那是多麼愜意的事。什麼門第,什麼名風,又怎及夫妻同心、同趣來得重要?

然在京城待的這些年,他極力躋身宦海的這些年,他發現一個人的出身背景家世權位可以左右這個人的全部,包括他的才情。

即便你有再好的學識才德,隻要你出身卑微,你便永遠被人瞧不起,甚至你都無法容於讀書人之中。相反的,那些出身高貴的名門子弟隨便一篇糊眼睛的爛文竟然可以名躁一時。於是那些混跡京城的文人寧可成為達官顯貴的門人,甚至是奴才,也不願與一般平民為伍。

他漸漸明白,想要證明自己才德的最好辦法就是登入高門——娶妻是一種選擇,也是一種辦法。娶一個印書女,他也會淪為下等賣字為生的破落書生。

他的猶豫和野心,或許很早以前何夫子就已看透,所以她才會那麼堅決地非做正妻不可吧!一旦有權有勢的正妻進門,她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其實……她比他還清楚。

他旁若無人地想著那些埋藏在心底許久的心思,全然未覺身前同他說話的人已經換了。

“在想哪家名門小姐呢?”

何焯緩過神來正對上麵前擺出一派得意之色的何夫子,“衛成器那小子呢?”

“說是要準備提親,去安排了。”她的得意根本寫在臉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