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光低頭,摸了摸自家孩子,很是喜愛,答非所問道:“望兒,等你長大了,你要做什麼?”
“大俠大俠,我要習武,行俠仗義,多威武帥氣?”孩子興高采烈回答,眼中一片憧憬之色,蹦蹦跳跳。
楊明光蹲下抱起孩子,就朝著等待在一旁的馬車走去,車裏麵坐著一個婦人等待多時。楊明光再回頭看上一眼,留戀不舍。或許是打了水漂的錢財,或許是安土重遷的情緒,總之,他很心裏落下了千丈,滿臉愁容。
“爹爹為什麼不開心呢!”望兒咬著手指頭,偏著腦袋發問。
楊明光悲涼回答:“應為爹爹就是望兒口中的大俠啊!”
然而孩子始終是孩子,一聽楊明光這麼回答,頓時手舞足蹈,開心道:“太好了太好了,爹爹是大俠,爹爹是大俠……”
楊明光再不說話,加快了步子,上了馬車,驅車離去。
……
離去的離去了,頓時之間人走城空,離江都城西,原本就是被一條內城河隔斷之地,如今通往城西的四座拱石大橋都被趙家府兵把守。人去城空,這裏,終於再無人煙。
然而第二日,便有陸陸續續的車隊駛過大橋,不下半日,即便隔著十餘米寬的內城河,離江都另一邊,就開始聽見無數捶打拆除之聲。第三日,無數石材器械開始運了進去。第五日,也就是昨天,所有士兵看到那常年伴隨在家主身旁的元師羅一丁疲憊布滿臉上,跌跌撞撞出來,不忘吩咐他們一句“好生守著,這些天蒼蠅蚊子開始飛了!”
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五日,然而那個把這裏看得比什麼還重要的家主,如今卻不再動作。不過守在橋上的士兵,遠遠能看見,那城西之中,一座高塔已經初具模型,正開始聳立。
……
然而如今的雲伯府,是非之多恐怕更勝趙家,前幾日所有下人看到即便受了傷還依舊紅光滿麵家主,今兒個大早上一起來,不知為何又憔悴了。
“爹,傷勢難道又複發了?”經過了趙家攻城之後,文川的性子也開始收斂,不再成天尋歡作樂消遣。
“哼!”文首城隻是冷哼一聲,見著這個二兒子,心裏沒有一點痛快之意。
看著離去的爹,文首城摸著後腦,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轉變好了,爹反倒不喜歡我這樣?”
內院,文首城住所,原本那牆上是一排書架,文首城入內,轉動書架上一個小機關,頓時書架跟著轉動,露出一扇門。文首城趕緊入內,他身影一進入,書架頓時翻轉,恢複了原貌。
內室,簡單的陳列,一張木床,一個桌子,牆上掛著一排櫃子,裏麵許多珍貴之物,比如價值連城的花瓶,木箱子裝著沒蓋下蓋子的金元寶,白銀架上的青銅劍……這裏麵隨便拿出去一樣,都可讓一個平凡百姓一生衣食無憂。然而文守城卻不把眼光放向這裏麵的任何東西,他看著那簡陋木床,上麵躺著一個人,正是文天。而便是,便是坐在凳子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寧元。
寧元自然聽到文首城進來的聲音,他轉過頭,眼睛裏麵血絲密布,他隻是區區元師,還未修煉出靈氣,哪裏受的住這接連幾日熬夜的苦。
“怎麼樣,還是沒醒?”文首城急忙問到,心裏不免生起一股子悲涼。
寧元強打起精神,回答道:“大少爺那天說完那些話之後,便再沒有醒過!昨日夜裏還有微弱呼吸,就在先前不過半個時辰,我再探,已經……”寧元搖了搖頭。文天,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一生未娶,已經把文天當半個兒子。
文首城一聽,急忙上前,探呼吸,把脈搏,聽心跳……每做一樣,他臉色蒼白一分,直至最後,他突然癱軟到地上。片刻之後抬頭,老淚縱橫:“為什麼,為什麼……活了怎麼會死,活了怎麼會再死呢?”
寧元歎氣,不知如何安慰,他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文天,心裏同樣悲涼。
許久之後,兩人才回過神來,開始交談。
“要告訴大小姐嗎?”
“不用,天兒已故的消息,任何人都不能知曉!今夜你安排人,我們晚上將他掩埋!且不能火化,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救治!”文首城回答,手不停的撫摸著已經沒有絲毫溫度的文天,“至於之後,你別忘了天兒告訴我們的消息!我們要去趟一趟這壇子渾水!”
“我去吧!大少爺不讓你去,你知道我不是想獨占機緣的,有東西,我帶回來!”寧元搖頭,他依舊記得幾日前文天奄奄一息時的最後留言。
“當年,我們跟隨著趙家上一輩人去尋找他們祖訓裏麵的那條路,他們是對的,我們一路南下,後來……等我最後醒來,我發現我就在離江都。我不該直接去趙家,但我也知道,我不能回雲伯府,不然會有天大的麻煩。然而即將到東顧城,就有人將我打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