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撕開她的臉皮,跳出她的心口。

砰!是房門被撞開的聲音。

咚——

一股熟悉的感覺撲在了她的身上,祭無道認得,這是阿婆身上一貫的香火味。

“老太婆非是違抗幽族族長之意,而是身為祭司的職責,本就是依天命而行。”

祭無道眼前看不到撲在身上的阿婆以及身後發出那冰冷無情的催命聲之人,在感覺到撲在她身上的是阿婆之後腦中閃過阿婆之前說過的話。

耳中好似聽到利刃插入身體的聲音,身體卻沒有劇痛感,臉上烙有圖騰的位置燒得她心緒翻騰,心口跳得厲害,越跳越快。越跳越有一股衝動從心底滋生。

殺,殺,殺。

手上傳來一陣冰冷,靠著那冰冷的感覺祭無道壓製住心底的衝動,低頭一看,阿婆滿是褶皺的手中正握著一把匕首,而傳遞到她心底的冰冷,就是從匕首的刀刃刺進她手中的緣故。

“不想死就讓開!”警告意味極重的話語,手起刀落卻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

“如果老太婆一死,能換得她的一線生機,老太婆死而無憾,隻是……”話未說完,利刃入身。

大祭司抬起臉,看向手握刀柄之人,目光卻是穿過那人看向後方。

蒙麵人察覺身後傳來的危險時,卻是晚了一步,身後致命的要穴已被不知何時闖入的人製住。

一時的停頓,祭無道回轉過神來的時候,麵前多了一雙灰黑的靴子,上麵沾了泥土、草屑,混合著露水,原本看上去本該是很幹淨的鞋子,此時早是麵目全非。

是他!祭無道沒有想到那晚之後這個人還留在這,這種時候他還出現在這裏。

“你……”想問他怎麼還在這,剛起身卻發現雙腳有些虛軟,身軀也搖晃起來。

一隻手伸過來穩住她,同時低沉的男聲傳來。

“你怎麼樣?”不等祭無道有所反應,那隻手已經自顧自拽住她的手臂,一把拉了起來。

想到還壓在她身上的阿婆,祭無道急忙要抽回手。

那人卻仍是將她拉了起來,等她站好,懷中多了一具身軀。

“一刻鍾後,我會再來找你。”

驚魂初定的祭無道抬起頭,對上殷無形那犀利沉穩的眼神,卻在對上時發現那眼神下是一抹複雜的神色。

深沉如深淵般讓人看不懂,卻又奇跡般令人安心。

祭無道失神之際,隻聽殷無形別開臉轉身,道:“時間有限。”話音一落,青衫飛揚,人已跳出了窗口。

人影消失,祭無道回神,房中火勢趁勢蔓延,此時憑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撲滅的,現下她所能做的便是將懷中奄奄一息的阿婆帶出這個危險的地方。

懷中人的氣息微弱,早已失了往日對著她喋喋不休念叨的神態,知生死就在眼前,祭無道心更疼,這世上阿婆不是親人,卻早已成為她最親之人。

她使力背起阿婆,卻聽背上的阿婆微弱的聲音傳進耳中。

“放、放我下來……”微弱到不仔細聽已聽不清楚,祭無道搖頭。

“死丫頭,阿、阿婆臨、臨死,都不能遂了我的意嗎?”

祭無道搖頭,卻在片刻之後依言放下了背上的阿婆。

粗糙雙手搭上祭無道環抱住她雙肩的手,喃喃道:“老太婆是看著琴姬長大的,現在她也死了,你也不要怪她,她也是可憐的孩子,這把匕首你好好保管,等你出去之後,記得去找一個叫南陽舒敏的人。老太婆沒法救你,這世上隻有他有能力為你去掉你臉上的圖騰並保你平安無事。”撐著最後一口氣,將最後的遺言交代清楚,現在,沒有比讓眼前這個人保住性命更為重要。

祭無道搖頭,拚命搖頭,早早便知阿婆的好,但此時此景,她所麵臨的是和最親之人的死別。

“哎!可憐的孩子……”一聲長歎,不知是為早一步離世的琴姬,還是為麵前這個此後將是無所依靠的她叫了八年的丫頭,握住祭無道的雙手無聲滑落。

抱緊懷中漸漸冰冷的屍身,祭無道隻覺得心中滿是沉重壓抑的悲慟,如同當初眼見著母親死在她麵前一般。

天要留她,為何不能留住她們?用她們的命所換來的一線生機,她寧可不要!

門窗內,火光四射,映照出窗外層層濃霧之下樹林間滿布的殺機。

立在窗前的殷無形環顧一周,仔細掂量了團團圍住他並將他裏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的那群蒙麵人。

“憑你們要動到她,不可能。”

“你是何人?未經允許擅闖本族,該死!”

殷無形一手握劍麵向眾人,沉聲道:“我再說一次,想死就盡管上,要動她,先過了我這關才有機會。”

話音落,青影微動,劍光閃,在場蒙麵人的臉上瞬間失掉了原有的遮蔽之物。

被人如此挑釁,失掉了麵罩的遮蔽,頓時讓這群人惱羞成怒。

“找死,眾人上!”

一群人一哄而上,場麵開始混亂起來。一邊應付著接踵而至的刀劍,一邊暗自注意著由遠及近的更大的危機,殷無形明了眼前這幫人不足為懼,真正的危險,是在離這樹林不到半裏的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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