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別

事態在未有發展前,便因突如其來的變化變得極為嚴峻,緩解了傷勢之後的殷無形起身。

正在愁眉於幽天華昏迷不醒的幽天君見他起身,道:“你最好不要亂動,現在我沒工夫再救一回人。”

殷無形走到幽天君麵前,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幽天華,手起,銀針從指縫間飛出。

幽天君見狀,抬手便是一掌,殷無形沒有力氣閃開,硬是挨了那一掌,剛止住血的傷口再次崩裂。

冷眼瞥了下倒地不住喘息的殷無形,幽天君抬手要逼出殷無形射入的銀針,卻見昏迷不醒的幽天華嘔出一口鮮血,睜開了雙眼。

淤血嘔出,幾根銀針掉落在幽天華身側的地麵之上,初醒的幽天華輕聲道:“我沒事。”

幽天君沉著臉,道:“我早說過,祭無道不能留,偏有人要跟我對著幹,現在好了,一個兩個都重傷,祭無道身上的那股力量出現了,你說該怎麼辦?你說該怎麼收拾?”

氣急敗壞的幽天君得了理,自然不饒人,幽天華百口莫辯,沉默地閉上眼。倒在地上的殷無形踉蹌著起身,蹣跚著要走出去。

幽天華急忙出言阻止。

“你……”

殷無形一頓,側身道:“我隻問你,為何不讓我射出回魂針。”

幽天華沉吟,忍住內附的劇痛,道:“因為那東西對回魂針有反應,屆時有可能直接傷害到無道。”

殷無形心口一緊,咬牙,道:“多謝你。”說完便繼續往外走。

幽天華見狀,忙想起身叫住殷無形,卻被幽天君出言攔住。

“他要去送死,你攔得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殷無形捂住不住流血的受傷之處,道:“祭無道的事,不需要你們插手。”

幽天君冷哼道:“若是我們不插手,這會你早在陰曹地府,還有命跟我們說話?”

殷無形沉默。

幽天華開口道:“火鳳琴現在在一名叫寒塘的人身上,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到底是長什麼樣,是男是女,現在身處何方。”

寒塘……殷無形沉吟了一會,道:“多謝。”說完,邁步出了小院。

看著那沉重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幽天君轉身入座,幽天華已醒,傷勢已無大礙,見他不似剛才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心底知了幾分真相,道:“他都傷成這樣了,你又何必再給他一掌。”

幽天君抬眼看他,道:“沒有人敢未經幽天君的允許動手,這不過是小小懲戒。”

幽天華起身盤腿而坐,閉上雙目,道:“我以為不是這個原因。”

端了茶杯灌下一口,道:“你又知道了。”

幽天華閉眼入定,運功療傷,不再說話。

幽族這主仆倆所住的小院離殷無形的小院足夠遠,殷無形心急,卻礙於身上的傷口,走回客棧之時,已過了午時。

身上血流不止,一旁的行人見狀倒是自動退開幾步,給他讓了道。

然後,等他到了客棧,卻發現客棧周圍多了一分危險的氣息。越是走近越是明顯,這股氣息,不像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的組織派門,隱藏在周圍不露痕跡,卻能讓人渾身都感受到殺氣在周圍。稍微多餘一個動作,都有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是什麼人?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

殷無形踉蹌著走過去,卻見一抹熟悉的黑色從樓上緩緩而下。心頭不由得跟著那一抹黑色慢慢出現緊繃。

噠——噠——噠……的腳步聲從木樓上下來,殷無形看到一個人正抱著那抹黑色的身影,一步步走下來。

那抹黑色的身影,殷無形一眼便看出那正是一動不動的祭無道,心底的顧慮變成了事實,殷無形顧不了身旁隱在人群中的殺氣以及立在身前明顯意圖為擋住自己之人。

“放下她!”

聽到殷無形的聲音,抱著祭無道的那人轉過身,犀利的雙眼,俊俏的麵龐,讓殷無形一頓,心底莫名升起一絲熟悉的感覺。

那人轉身看殷無形,卻完全沒有放下她的意思,甚至連表情眼神都沒有變,隻是將受傷的殷無形掃了一眼,道:“你受傷了,是誰下的手?”

殷無形上前一步,道:“跟你無關!放下她!”他現在隻想把這個莫名人懷中的祭無道要回來,其他的他沒興趣。

人群中微微起了一絲波瀾,殷無形暗下戒備。

那人似是未曾聽到殷無形的話一般,依舊立在原地,道:“槍傷,掌傷,是幽族的人嗎?”

幽族,這個人知道幽族,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幽族遠離塵世,除去與幽族相關的人外,應該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幽族的存在。

難道這個人也是幽族派來殺祭無道的人之一?殷無形臉色一變,顧不了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棲身上前,出手便是銀針飛出。

兩道不同的掌勁從左右兩側襲來,將射出的銀針震開。那立在原地的人甚至未曾動一下。殷無形見失敗,心知現在以他的狀態根本不是這個人的對手,於是收回手上未發出的銀針,道:“你到底想把她怎麼樣?”

“不怎麼樣,隻是保護她的安全而已,我不是幽族的人,你剛才的舉動完全是多餘的。”

殷無形一頓,道:“那她……”

“她沒事,隻是耗神過度,昏迷而已。”

殷無形舉步向前,想去探看一下,本以為有人會阻止,卻發現自己雙手觸碰到祭無道也沒有任何阻止的跡象出現。

人,安然無恙,但是極虛,若非她體內有一股真氣為她撐住過度耗損的精神,怕真會有生命危險。

平安便好,提著的心也安了一些,殷無形一路緊繃的心緒頓時鬆了下來,人也漸漸往後倒去。

人群中及時走出一人,接住倒下的殷無形。

抱著祭無道之人開口道:“回去吧。”

聲音一出,卻見一直在旁圍觀的人群霎時轉身紛紛離去,一人從客棧內走出,道:“宮主,事情已辦妥。”

“嗯。”一聲輕應,應聲之人跨步離開。

日光明媚,桃花灼灼,殷無形初醒後發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個春意盎然之處。能肯定的是,這不是夢,但他沒弄錯的話,這會還未到入春才是。

全身的酸痛,是臥床兩日以上的緣故,殷無形忍住四肢百骸五髒六腑傳進心口的劇痛,咬牙豎起了身。

正被勉強起身而痛得咬牙切齒之際,門“吱呀”一聲開了。殷無形一驚,轉頭看去。

來人端著一隻小碗,見他坐在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道:“我就說嘛,你命硬。”

殷無形皺眉,被一個毫不相識的人說自己命硬的感覺很微妙,但可以知道這感覺並不算太好。身為一個大夫,總是覺得自己該因為救人而被稱讚,而不是因為自己撿回一條命而被說命硬。

笑歸笑,來人還是不忘她手上的小碗,小心翼翼地端過來,坐上床沿,吹了吹小碗裏的藥湯,抬手就要喂殷無形。

殷無形皺眉,不動手卻也不迎合。

“你是誰?”不是對這個人手上的藥湯懷疑,跟藥草廝混了那麼多年,眼前這個女人端著碗進來的時候,他就能知道這碗藥裏邊到底配了多少草藥。

“我……”女人頓了一下,道,“這跟你喝藥有關係嗎?”

殷無形盯著她,道:“沒有關係。”

“既然沒關係,又何必問呢?”

“姑娘說得是。”話音剛落,殷無形別開臉,自顧自轉了身,下了床。

女人見他不但不吃藥,還下了床,急忙起身跟上來,道:“哎,你怎麼下床了?”

殷無形邊往外走邊道:“在下有事在身,不方便多加叨擾姑娘。”

說完,伸手就要去拉開房門,與此同時,門外有人推門進來,一襲黑衣,立在門外,有些忐忑,卻在看到同樣站在門內的殷無形時退了兩步。

殷無形皺眉,跨步出去,道:“你怎麼樣了?”

祭無道搖頭,輕聲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