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負責。”殷無形頷首。
“好,既然你負責,就不需要我動手了,你自己動手吧。”
那邊十六少又忍不住了,出聲道:“喂,寒塘,我要說句公道話,明明是你那姐姐不講理,想要人家性命,失蹤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怎能怪到人家的頭上?再說了,你爹娘的事情不是還有轉圜的餘地嗎?我看殷無形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裏邊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他死了,你爹娘的事情就沒人知道了不是?”
寒塘點頭,道:“你這話說得非常有理,公道,客觀,但是我寒塘就是一個偏心之人,什麼公道不公道在我麵前不管用。”
十六少頓時氣餒,他難得講了那麼一大堆公理,她就不能賞臉同意一次嗎?
殷無形道:“我明白,事關自己的親人,不管自己的親人是對是錯,總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之人,答應過給你的命,我自然不會推脫。”說完,一抬手,手指間銀針在光亮下微閃,看得十六少心底都起了毛。
幾發銀針一同射出手指間,飛向殷無形周身要穴,與此同時,一道掌力由外而內襲來,將殷無形一掌打了出去。
有人闖入,寒塘眯了眼,看向冰洞門口。
隻見兩條身影站立在那,一人負手而立,另一人躲在那人身後,見殷無形倒地不動,急忙小跑過來扶起昏過去的他。
寒塘冷聲道:“敢問這位不請自來之客是何人?”
唐言笑道:“無聲洞天唐言笑。”
寒塘冷笑一聲,道:“原來是現任唐門之主,來此地有何貴幹?”
“帶人。”
幹脆利落,直言不諱,眼前這位看似隻不過一名書生模樣,但一觀其神色便知深藏不露。但……那又如何,隻身入冥火宮,她寒塘都不曾言一個怕字,區區唐門之主又能耐她如何?
“做夢吧,在我寒塘手上之人,至今沒幾個能活著,他殷無形既然把命給我了,自然活不過今天。”說完,揚手聚真氣,有人插手,她不介意親自動手。
抱著昏迷不醒的殷無形,祭無道抬起頭,看向寒塘,道:“你不能不殺他嗎?他是個好人。”
寒塘道:“不能,我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但是今天他非死不可。”
祭無道放下殷無形,轉了個身,跪在寒塘麵前,垂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道:“求求你,放過他吧。”
“你……”一時間,寒塘竟然下不了手。
祭無道繼續磕頭,咚咚的磕頭聲,聽得驚人,門口的唐言笑臉色頓變,正要出手,一旁的十六少攔住了他。
“你千萬別插手,你一插手,寒塘更生氣,殷無形就更沒活命的機會了。”
唐言笑咬牙,道:“祭無道身體虛弱,受不住的。”
十六少使勁攔著,道:“那也沒辦法!要想殷無形活命,我們就得忍著。”
“這……”唐言笑捏了捏拳頭,頹然放下。
那邊祭無道繼續磕著,一聲聲磕頭之聲震得人心浮動,一聲聲“求求你”聽得寒塘一陣恍惚,眼前這柔弱的身姿與當年跪在殷無形跟前的自己何等的相似。
“求求你,放過他吧,求求你了。”
咚——
咚……
咚……
一聲聲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殷無形漸漸睜開雙眼,見到的是祭無道那流著血的額頭以及不住地往地上磕的模樣。
心一陣抽痛,還是……讓她為自己受傷了。
“你……你怎麼來了?”
祭無道側過身,看到他轉醒,露出了一絲笑顏,回頭繼續磕頭,現在更重要的是保住他的性命,不管做什麼,隻要有用,她都會做。
殷無形不曾想到第一次見到祭無道那張美麗的容顏會是這樣的情形,心底一直想看的那張容顏,此時為了自己沾了血,有了傷,出現了不該有的瑕疵。
都是為了他……
“你不用為了我,這是我該履行的約定,跟你無關。”硬氣的殷無形,這種時候依舊堅持著,不願意看著祭無道為他受傷,更不願意看到祭無道為他跪地求人。
祭無道搖頭,道:“你是為了我,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有什麼理由不為你?你死我也不會獨活,從我救你,你帶我出來的時候開始,你跟我就不會無關了。”
“我……”殷無形竟是一時語塞,可看著祭無道臉上的血和傷痕,他心痛。
抬手伸過去想替祭無道擦去額頭的血漬,卻被祭無道推開。
抬起臉,祭無道又一次重重磕下,道:“求求你,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放過他。”
“夠了!”那邊的唐言笑沉不住氣了,“寒塘,寒香殺我親姐,這件事,念在當初我也有動手傷寒香,寒香生死不明,我不計較,但這件事怎麼也跟我有關,就算要殺,也衝著我來,何必借題發揮,殺別人來泄自己的怨氣?”
寒塘雙眼一冷,道:“我要殺誰,那是我的事,由得了你說話嗎?”
場麵氣氛頓時又冷了下來。寒塘眼神冰冷,揚手要殺,唐言笑凝神一頓,卻見祭無道撲向不能動彈的殷無形。寒塘麵色更難看,手中凝著的真氣更趨寒意,看得一邊的十六少膽戰心驚。這一掌下去,極有可能會是兩條性命啊。
“寒塘!”忍不住,十六少第一次為了別人喊出了寒塘的名字。
忽然一道聲音從外邊傳來。
“行了,不就是想讓我們從上麵下來嗎?用得著這麼費心費神嗎?”話音剛落,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貴氣十足,頗有王侯將相的風度;女的清豔脫俗,但從剛才這凝神之語,功力極為深厚。
寒塘轉頭,看向門口兩人,道:“難得啊,躲都躲不成的滋味如何?鬼照,南陽舒淇。”
名喚鬼照之人對身旁的男子輕聲道:“你先把他們帶上去,讓三多煎藥給他們服下,這裏我會處理。”
男子斜眼看了下身後的十六少,道:“兄弟,好久不見,幫忙搭個手,如何?”
十六少昂首,道:“憑什麼?”
“兄弟之間要憑什麼也太見外了,來,一人一個,順帶讓你看看雪峰上的美景。”
十六少看了一眼裏麵的寒塘,道:“不可以傷害她哦。”
鬼照朝他揚揚手,示意他們趕緊閃。
祭無道抬起眼,看向矮身過來抱她的男子,輕聲道:“多謝你們。”
男子一笑,道:“不謝。”
尾聲
荒山雪峰之上,藥香飄飄。殷無形從沉重的疼痛中醒過來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孩童的笑鬧聲。
想轉頭看,卻發現身體沉重,動彈不得,一道極輕的聲音傳來。
“你別動,你朋友的那一掌傷得你不輕。但幸好保住你的性命。”
說話的人是祭無道,殷無形雖然看不見,但心裏清楚。
“你怎麼樣?”
“我沒事。”祭無道的聲音很輕,比印象中還要輕,還帶了些許的疲憊。
殷無形歎了口氣,閉上眼,道:“累了就去休息,你身體那麼虛,不該來這的。”
“我……我不來就見不到你了。”這次聲音有些哽咽了。殷無形知道她哭了,心底不忍,轉開了話題。
“這裏是哪?”
祭無道輕聲道:“是雪峰頂上。”
“唐言笑他們呢?”
“他見你沒事回去了。”其實是雪峰的主人不歡迎外人入內,所以將人趕走了。
門外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殷無形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剛才還在外頭的童聲響起。
“我師父和師父公說了,為了你們的安全,以後你們就住在這了。”
祭無道湊近殷無形道:“還沒跟你說,三多的師父是我爹的徒弟,師父公是我娘的親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
“小舅?那麼你說的南陽舒敏是……”
“我不知道,他們好像不喜歡這個人,所以我沒敢多問。”
殷無形應了一聲,道:“也好,這世上你還有親人活著,以後可以相互照應。”
祭無道再湊近了些,道:“我有你就夠了。其他的,有便珍惜,沒有也就算了。”
“你……哎,我值得你那麼做嗎?”
“值得。”祭無道回答得幹脆,真心之言,不需要做任何偽裝。
門外傳來男聲。
“三多,叫你看藥你看哪去了,一會藥糊了,小心你師父又揍你。”
正聽得津津有味的程三多一溜煙跑了出去,邊跑邊喊:“來了,來了,師父公,你不能跟師父告狀。”
屋外,歡聲笑語,屋內,情意綿綿,祭無道握住殷無形的手,展顏而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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