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菲蘭緊緊抓住蘇溪亭的衣襟,顫聲道:“有鬼真的有鬼他在歎氣在歎氣”
蘇溪亭道:“我雖然很少過沙漠,這一生加上這一次也不過兩遭,卻聽爹爹說過不少有關沙漠的事情。走沙漠本就容易出幻影,那些都是自己意識迷離下的假象,不是真的,自己被自己想出來的東西嚇倒豈不是很可笑?你又何苦自己嚇自己?難道你還不如我這個沒走幾次沙漠的了?”
他的聲音有種奇異的安慰人的力量,俞菲蘭漸漸不再發抖,卻仍不敢放開他,半晌她才道:“你知道這沙漠是怎麼來的麼?”
蘇溪亭失笑道:“高山平地、沙漠戈壁本是自然形成,哪裏說得上知道不知道?難道它還是從天外一下子飛來的?”?
俞菲蘭驚懼地說道:“也許對關內的人這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沙漠,可是可是在草原,這個沙漠卻是大有來曆的。”
蘇溪亭道:“先不要說這些沒要緊的東西了,咱們沒水了,需要省點力氣。”
俞菲蘭晃若未聞,道:“這裏,很久以前不是沙漠,而是很美的草原,有一對情侶生活在這裏,不知什麼原因,男的錯將女的殺了,男的追悔莫及,將飲過女子鮮血的魔劍封在了陰山,散功自盡,這沙漠便是他散功時形成的。這男子的魂魄終日盤踞在這裏不肯離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掀風起浪,困死行人”
蘇溪亭見她越說越離譜,便說:“你都說自己走過好幾次沙漠了,怎麼這次就被嚇成這個樣子?我才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個故事聽聽可以。你累了,睡一會吧。”俞菲蘭還要說,被一指點在昏睡穴上,睡了過去。
挨到日落,蘇溪亭已睡醒了一小覺。沙漠行走,應是白天找陰涼處休息,夜裏再累也要動身。因為沙漠浩大,白天烈日罩頂,人易脫水,更易迷失方向。夜裏盡管冷,卻不會脫水,更有北極星引路。蘇溪亭抖擻精神,去扶俞菲蘭,卻覺她的手火熱,吃了一驚,一拭額頭,方知她居然發起了高燒。他的心不禁往下沉,好好一個人能安然走出沙漠已屬僥幸,再帶上一個累贅?
俞菲蘭在低咳中醒來,嘴角沁出了一串血珠,卻已無力再擦去,她喘息著笑道:“陰山籠光,魔劍必出;所到之處,傷人傷心。咳咳怪我不好,才叫我傷人又傷心蘇公子,你趕快走吧,不要再跟我這個不祥的人在一起”
蘇溪亭大聲道:“胡說!我一定要帶你出去,帶你去找我姑姑,她一定會救好你的。”負起她便走。
俞菲蘭掙紮不動,低聲道:“莫說我已難以活命,你便是救轉了我,我也是要嫁作他人婦,你還是得不到我的。”
蘇溪亭心中刺痛,腳下卻沒有停,道:“我寧願你嫁為人婦,也不要你死你激我丟下你,總算你心中有我,我便是立即為你死了也是甘願的。”
俞菲蘭道:“可是,我真的不值得”耳聽俞菲蘭聲音漸小,唯恐她又昏迷不醒,忙說道:“俞姑娘,不要睡,求你你若睡了,我也不活了。”
俞菲蘭眼中含淚,道:“蘇公子,天下麗女何其多,我就算沒有婚約,也不能與你相守,你找誰都可以,就是我不行。”
蘇溪亭啞聲道:“好,我不找你!可你若好不起來,叫我如何去找別人?”
俞菲蘭低笑道:“人力不可勝天,你可見過有被風打成內傷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風啊魔劍之風,誰敢擇其英”
蘇溪亭道:“無稽傳說,你受傷隻是碰巧,我不是就沒事?”
俞菲蘭道:“我怎能跟你相比”
二人都已饑渴疲累,蘇溪亭卻不敢停止說話,隻怕她昏睡過去。她這個樣子,一旦昏睡,隻怕就再也叫不醒了。此時他不由得恨起了自己,恨自己怎麼沒有早一些發現她有內傷。若早知道她受了傷,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耽擱,管他白天黑夜,他都會一往無前,好找到人救她。
眼見她開口閉口都是貶低自己的言語,蘇溪亭心中不樂,不願她再想那無稽的傳說,扯開了話題,道:“俞姑娘,你知道我姑姑是誰嗎?”
俞菲蘭打起精神,道:“是誰?”
蘇溪亭目中忽然流露出奇異的光彩,那是一種近乎崇拜的仰敬,道:“放眼天下,再沒有比得上她的奇女子了”
俞菲蘭不以為然的道:“那可未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認識的兩位女子,真正是女中豪傑,處處不讓須眉。”
蘇溪亭隻覺她說起這兩人時精神立時好了許多,不由得好笑,道:“這兩位是你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