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天道:“師父,關於任師弟的事,我覺得王旭平做不出這麼周密的計劃。”
陳世英點頭道:“嗯,一切再徹查吧。我記得那幾天似乎俞菲蘭去找過王旭平,先從她那裏入手吧。”
任風俠有些昏沉,低聲道:“俞菲蘭?誰的弟子?”
陳世英起身走了幾步,說道:“老三的弟子,我之所以不顧她有傷在身令她隨成澤南下,就是覺得她有些奇怪,可是又抓不到她實在的證據。”
任風俠道:“是了,沙穆隱似乎提過這個人,就是她指使的王旭平。”
兩人再次怔愣,沉默了半晌,方洛天道:“若她真是天演教的臥底,師父怎麼處置她?”
陳世英道:“還沒想好,我再斟酌一下吧。”
那天看著成子商與他的妻子,不免勾起了陳年往事,丈夫的音容笑貌猶在昨日,方到中年卻與她人鬼殊途。
人生三大不幸: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她卻是中年喪夫失子,那種刻入骨髓的痛,每到午夜夢回都來死死糾纏,至今不曾減去半分。
“當日子商大婚,我不免貪了幾杯”陳世英瞧了瞧任風俠,道:“尤其是你,不能喝逞什麼能?好像被心上人拋棄了一樣。”眼見任風俠臉上露出淒傷溫柔神色,吃了一驚,道:“我說中了?”
任風俠道:“也許她從開始就是在乎他的。”陳世英不禁怔住,萬料不到冷情的任風俠動了心,還可能愛上了個喜歡別人的人。
方洛天道:“那個他,不會是樊玉簽吧?”任風俠疲憊地點點頭。
方洛天道:“我就納悶了,你們倆上輩子一定有什麼瓜葛,好好的就互相看不順眼,簡直就是天生的仇敵。那樊玉簽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結交甚廣,偏偏就是跟你過不去,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了。我看,你還是好好弄清楚你那心上人到底是對他什麼態度,別自亂陣腳,叫飛醋蒙住了心眼,錯怪了人家。當初你一聲不吭把她扔在中原,要不是她找上我,我都不知道你因為我要跟她分手。你這副脾氣,絕情起來鬼都受不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人家賠禮道歉吧”驀然想到雲芳塵已死,不禁噎住。任風俠默默無語,不知在盤算什麼。
陳世英看著兩人,暗歎老了,有些話年輕人之間能更好的交流,隻是關於雲芳塵的死訊卻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沙穆隱顯然又沒告訴他,隻能令眾人切莫走漏風聲,待他傷好毒盡再說不遲。
方洛天轉而向陳世英道:“師父,是不是因為蘇溪亭才對處置俞菲蘭猶豫不決?”
陳世英道:“也不盡然,我老了,經曆這許多,尤其是風兒離開這段日子,我在想,人活一世,何苦太較真?有些事,能過去就過去吧,何況那丫頭也不錯,隻是不知道待溪亭有幾分真心。”
方洛天道:“沒有法度豈不是亂套了?”
陳世英笑道:“人年紀越大越心軟,看來我該退位讓賢了。”
方洛天嚇了一跳,道:“師父,你你要幹什麼?我隻是隨口說說。”
忽聽外麵人聲喧嘩,陳世英笑道:“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去看看,一會藥湯來了你照看著他。”出來見付吳迪正大呼小叫的叫人往屋裏抬藥桶,又忙著叫:“大師兄回來了,我叫師父去。”
陳世英連忙走來,見天書被層層防水油紙包裹,接過來,一時感慨萬千,雙手托住,鄭重的向著北方行了一禮,眾人也隨著鞠躬。
一時眾人齊聚,都來看任風俠,但見他神色間痛楚隱然,精神也短,也就不多做打擾,不久就退出去叫他休息,隻有方洛天留下照應。
陳世英思量著,將正在一株樹下不知在說些什麼的蘇溪亭與俞菲蘭叫了過來。
俞菲蘭自任風俠回來就心中忐忑,自知事情必然敗露,卻不舍蘇溪亭,遲疑著該不該走,陡然聽到陳世英叫他們,狠了狠心,忽然抓向蘇溪亭的腕脈。陳世英目光一凝,隔了幾步,後發先至,一把將蘇溪亭抓了過來。俞菲蘭突然叫道:“亭哥,把手給我!”
蘇溪亭一愣,本能的將手伸向俞菲蘭,俞菲蘭一把就捏在他的腕脈上,同時一柄匕首橫到了他頸子上,大喝道:“放開他!”
陳世英沒想到這女子如此麻利有心計,怒道:“你”
周子淵登時冷汗沁出,暗叫慚愧,對這丫頭竟然也看走了眼。俞菲蘭匕首一拖,蘇溪亭頸子上立即鮮血長流,大聲道:“再不放手我可要下殺手了!”陳世英急忙放手。
蘇溪亭脈門被扣,半身酸麻,道:“阿蘭,你這是幹什麼?”
陳世英道:“她就是天演教的臥底。”其實她並不十分確定,但俞菲蘭竟然自亂陣腳,卻叫她無法再否認。因為牽扯到蘇溪亭,她心裏還是有些猶豫怎麼處決她。
蘇溪亭麵上血色倏失,顫聲道:“姑姑,這怎麼可能?天書被盜時我們還在沙漠裏,這事無論如何都跟她扯不上關係,你你一定是弄錯了”
陳世英搖頭道:“這正是她的聰明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