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任風俠本能的閃到一邊,睜開眼,就瞧見一個穿著素淨簡單的小姑娘,水靈靈的大眼,紅撲撲的臉蛋,正尷尬的瞧著他,她手裏提著個洗臉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出來潑水,哪知道樹後麵會有人?看樣子好像還剛睡醒,困倦幽深的眼眸瞧得她一顆心撲撲亂跳。
任風俠道:“你是那家裏的人?”
小姑娘臉一紅,點點頭,這人正是李墨蓉。任風俠想念雲芳塵,望著大門不語。李墨蓉臉更紅了,不由得說道:“你進來坐會吧。”說完又覺得很冒昧,忙又道:“就當我擾你清夢賠禮道歉。”
任風俠沒有在意她的緊張羞怯,隻聽見讓他去坐,便去了。
四四方方的一座小院,李氏父母住了一間房,李墨蓉、樊玉簽與雲芳塵各住了一間房,顯得有些擁擠,任風俠問清楚雲芳塵的房間,便想去看她。李墨蓉忙道:“你不能進去,姐姐不舒服,不方便見客。”
任風俠一愣,道:“下午還好好的,現在就病了?”
李墨蓉感覺很是吃味,怎麼來的人都是喜歡雲姐姐的啊?樊玉簽是,眼前這個冷酷的人也是,可是想到雲芳塵的容貌,不由得暗生自卑之心,悶悶的說道:“自打雲姐姐來了,每月十五都病一晚,醫治不好的。”
任風俠忽然想起雲芳塵說過今晚月圓,她不能出來,那時隻想到她想避嫌,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忽然他身子一震,險些摔倒,她怕月圓,失去了記憶,卻怕月圓,那是因為
他顧不得許多,便往雲芳塵的房間奔去,推門隻見雲芳塵嚴嚴地蓋著杏子紅綾被,合目而眠,卻並不安穩,臉色蒼白異常,額間發際都被冷汗浸濕。任風俠痛苦的伏在床邊,聲音嘶啞,低低地道:“都怪我!雲兒,不是我狠心傷害你,你也不會這樣”
李墨蓉拿著打好水的洗臉盆進來,站在門口癡癡地瞧著二人不言語。誰都想不到這樣的任風俠成了日後李墨蓉抗婚的理由,致使大好年華蹉跎殆盡,直到臨死李墨蓉回憶起這一幕,都覺得天下男子的癡情都比不過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男子,隻恨自己為什麼不是雲芳塵,可謂嚐盡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苦頭,卻不知雲芳塵修了多久才得來這一份甜蜜中混合著苦澀的愛情。
雲芳塵睜開眼瞧見了任風俠,虛弱地道:“是你。”
任風俠啞聲道:“是我,不是我疑心你,你也不會有這病痛,你罵我吧,以後我會千倍百倍的寵你,隻要你平安高興,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雲芳塵渾身軟弱無力,冷汗浸濕了被單,黏膩膩的很難受,說道:“你先出去好不好?我不舒服”
她眼中的痛苦與茫然幾乎將他的心腐蝕殆盡,任風俠心疼的說不出話來,萬般不願離去,可是看到她眼中淡淡的排斥與厭惡,不得不走開。李墨蓉關好門,清洗毛巾拭去她額上的冷汗。
任風俠站在院裏,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映出地上孤傲悲傷的影子。她心裏隻在乎他的,因為愛他,所以她不在意身子給了他,卻在意他的猜疑妒忌。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背著我跟別的男人勾搭要好,還有臉質問我為什麼躲著你?”
這一生他從來沒發過那麼大的火,也從來沒對誰這樣指責中傷,很久以前的那個月夜,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削平了半個山頭的樹林,沒有給她一點解釋的機會,斬斷了兩人之間的聯係。
每每想起雲芳塵與樊玉簽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關係,他都如骨鯁在喉,恨不得將兩個人都殺了,可是冷靜下來想想,還是雲芳塵的幸福最重要,要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他都打算在草原上孤獨終老了。
“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要你生不如死。”
想不到再見麵真的讓她生不如死了。從她看到他與芝芝相擁而去,到她為他解去媚毒,到現在失去記憶,每一樁每一件無不是在她心上捅窟窿。
對她惡毒的指責,他後悔萬分,可是話已出口,傷害也已造成,直到今天明了一切,對她的誤會全都變成了無形的毒針,瞬間將他攢刺的體無完膚。
李家父母看不過他孤零零地站在院子裏,讓他進屋坐,他卻恍若未聞,不得不放棄,由他去,而樊玉簽恨不得他立刻死掉,連看他的興致都沒有。於是任風俠獨自站了整整一夜,除了李墨蓉開門出來他眼神有點波動,根本就沒動一下。
清晨,雲芳塵精神好了許多,剛出門就吃了一驚,低呼道:“你是誰?”再瞧一眼,掩嘴道:“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