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吳迪走著,迎麵來了眾位師兄與卓雅師姐,心中焦慮,敷衍了事了幾句就跑了。及至到了營盤,才想起慌慌張張的沒問李清茵在哪個帳幕。
因為牧群,翡月教經常換地方,帳幕林立,付吳迪已經不知道哪個是她的。
王一峰拿著馬鞭從一個帳幕裏出來,見著付吳迪在左右張望,連忙站住,畢恭畢敬的笑著問好。
付吳迪忙問道:“你李師叔在哪?”
王一峰不由得奇怪,怔怔的指了一個帳幕,瞧著付吳迪匆匆遠去的身影,納悶的低語:“怎麼出去一年回來就轉性子了?”中規中矩的給行禮他也不置一詞,往常他早就嚷嚷他人模狗樣的惡心他,說不上幾句就沒大沒小的跟一幫師侄鬧到一處了。可以說付吳迪在小一輩的弟子裏是最討喜的一個,而小一輩的最怕的卻是掌管刑罰的鬆士陽。
陳世英等已經走來,笑道:“不是他轉性子,是千年鐵樹開花,總算明白了。”
無情劍低笑道:“嘿嘿,千年鐵樹,哪比得上主子頑固不化!”
任風俠看著雲芳塵,淡淡微笑著拉著她的手,輕輕的摩挲,千年等待,連無情劍都鄙視他的遲鈍,以至於那段記憶它是以她的感受傳遞給的他,濃烈的愛戀交織著無望,等待的殘忍令他不堪重負,這樣的可人,不知道多少年才還得清他的虧欠。
今生肯定還不清了,沒關係,還有來世,千萬世。
他低聲道:“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雲芳塵羞澀地要抽出手,又被他握緊,急地呐呐道:“那麼多人,幹什麼呀?”
任風俠橫了石化的師兄弟一眼,眾人忙裝咳嗽的咳嗽,或指一事離開,頃刻間散了個幹淨,隻剩下陳世英,連方洛天與陳承月也離開了。
陳世英笑道:“臭小子,瞧你這性子,轉變了多少?那些年我還納悶是你怎麼突然轉性子了,原來是遇上了心上人,瞞的我好苦,怎麼就不早告訴我,也好叫我也歡喜歡喜?拖拖拉拉了兩年,才忽然告訴我,有位姑娘叫你辜負了。今天總算領來我瞧見了。長這麼大,就連師父都沒得過你這樣暖暖的笑。”從幼年的孤僻難管,到成人的冷漠肆意,陳世英為他費心良多。
任風俠不由得放開雲芳塵,說道:“師父,對不住,弟子”
陳世英道:“我明白,你不用解釋,心上人本就誰也替代不了,遇上了,就千萬珍惜,你的別扭性子也早就該收著點了,別委屈了人家好姑娘。姑娘你不知道他有多難接近,若他對你不好,你隻管告訴我,我來教訓他。”提到“心上人”這三個字,她眸中有暗光劃過。她有過她的熱血青春,明白那濃烈的愛戀會有怎樣的奇跡,心裏有種風兒不再屬於自己的失落,也有他終於要成人的歡喜。
雲芳塵笑道:“教主隻管放心,他若不好,我自然會來求救,隻怕是我太驕縱了,把他氣得沒轍,我卻反過來告他一狀,叫他吃不了兜著走,他就有冤無處訴了。”
陳世英與任風俠都笑了。任風俠道:“你若是這樣的人,也不會這麼縱容我了。”
有人來回事,陳世英打發了,雖然極想好好的與任風俠說會話,但瞧兩人你儂我儂,也就忍住,先行離開。
任風俠看著陳世英的背影,忽然覺得她已經老了,不由得心酸,又說不出什麼。雲芳塵道:“一會兒你去跟你師父說會話,什麼都行,要不就跟方大哥去,瞧她想你得很。”
任風俠點點頭。
且說付吳迪尋到李清茵的帳幕,見七師姐陳瀟湘在照料,李清茵躺著,麵色潮紅,額上覆著塊毛巾,不由得釘在門口,再也走不動了。
陳瀟湘向來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瞧付吳迪的眼神,一下子樂了,強自忍住,板著臉道:“這下好了,以後李師妹可能再也沒機會跟你發脾氣了,你耳根可清靜了。”
付吳迪一聽,眼淚差點掉下來,道:“她怎麼傷的那麼重?”
陳瀟湘道:“還不是為了去看你們去年打架的那個小湖?師父再三叮嚀不許落單,她偏偏要偷跑去看。”
付吳迪鼻酸眼澀,說不出話來。
陳瀟湘賊笑著替李清茵蓋了蓋薄被,纖指不著痕跡的撫上李清茵,對付吳迪道:“有什麼話早點說,別讓李師妹有什麼遺憾。”說著就走了出去。
付吳迪腿腳如同灌了鉛,半晌挪不動。
素日見慣了李清茵生龍活虎的模樣,這樣了無生氣的她他一時接受不了。半晌,他慢慢挪過去,坐在一旁,低聲叫她道:“師妹,師妹!”
李清茵半點反應也無。
付吳迪屏息瞧了她半天,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師妹,你怎麼會受傷呢?我早就知道了,你心裏有我。我是故意氣你的,我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師妹,你不要睡覺,我給你帶的東西你還沒看呢。你好了,我天天叫你欺負,你欺負我一輩子,別這樣丟下我。師妹,師妹”
付吳迪忽然張開嘴說不出話來。
因為李清茵睜開了眼,雙眸清明,那樣子簡直就是將他剛才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了,她雙頰紅的如同天邊的晚霞,卻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