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壇主比起沙南揚見識經曆都多得多,雖然恨不得把任風俠給生吞活剝了,還是麵不改色地說道:“少俠擅闖敝教,不知有何貴幹?”
任風俠哪裏看他?直接向沙南揚說道:“沙教主,我來想要一份五毒噬魂散的解藥,請成全。”
身後天演教的人一骨腦衝進來,未見任風俠動作,無情劍衝鞘飛出,釘在他身後,插在他與眾人之間,劍柄微微晃動,森冷的劍光輝映在四周,浩然正氣逼的眾人情不自禁的止步。
沙南揚一見自家人的樣子,揮手道:“都住手。”眾人回過神來,一陣汗顏,一群英豪被人家單槍匹馬闖進總壇不說,還被對方的氣勢壓住。
陸壇主低咳一聲,道:“你氣勢衝衝地闖進來,動刀動劍,哪裏是求解藥,分明就是逼迫挑釁。五毒噬魂散的解藥製作極其艱難,別說你幾次三番侵犯我教,就是尋常人,又豈能輕易給出去?”
任風俠冷然撇了他一眼,不接話,對沙南揚說道:“沙教主,若不是急需解藥,我絕不會來為難你,求你允一份出來,任某感激不盡。”
陸壇主頓時被任風俠的不理不睬氣的半天沒上來話,但知他有求於天演教,心裏又有些解氣,暗自忖度著該怎麼叫他吃點苦頭。
沙南揚道:“不是本座不允,而是這毒與解藥向來是不傳之密,就像貴教的天書不能外傳,你想要一份,實在為難,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
任風俠便知道他不想給,若不外傳,芝芝就不會有五毒噬魂散。他說道:“任某至愛身中五毒噬魂散,沙教主高抬貴手,給她一條生路,我答應翡月教與天演教修好。”
陸壇主心中一堵,唯恐沙南揚答應,又不好開口說什麼。沙南揚年紀輕,自小又在少林寺長大,辦事不夠狠辣老到,由各壇主代辦是經常的事。往常外人麵前眾人並不冒然打話,這一次遇上翡月教的人,還是屢次製造事端的任風俠,陸壇主未免有些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眾人屏息以待,沙南揚掠了一眼任風俠身後的人,看著麵目青紅雖是來求人仍是一身傲骨的任風俠,忽然就想起母親臨死都不忘為他洗脫罪名的情景,一股怒氣就衝了上來,說道:“你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談條件?先父死於非命,為人子嗣尚未報仇,卻與仇敵修好,豈不叫天下人恥笑?你幾次三番在本座地盤上挑釁生事,又有什麼資格來跟本座要解藥?”
眾人對任風俠更是怒目而視,是他接連幾次挑起事端,這回有求於人卻又要修好。
任風俠也暗悔失言,想想來的時候並沒有薑成澤的特許,擅自做主也說不過去,而今自己一無所有,也沒東西拿來換解藥,一撩衣襟下擺便跪了下去,說道:“沙教主,任某求你。”
這是他一生,用“求”字最多的一天,也是他折盡一身傲氣,第一次對一個外人低聲下氣跪求的一天。為了一份有可能奪去心愛之人的解藥,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執手希望,他心甘情願不要那所謂的尊嚴。
一時滿室寂靜,眾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眾目睽睽之下,任風俠卻是泰然自若,便是這一跪,也是錚錚鐵骨,傲氣猶存。
天演教眾人也都是好男兒,仇恨歸仇恨,卻不料任風俠折身至斯,每個人都明白,他要硬來,在場眾人隻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個中女子捫心自問,倘若自己中了五毒噬魂散,自己的那位能否為求那點渺茫的生機做到如此地步,卻都不確定。眼前的人也是她們第一個聽說中了五毒噬魂散還活下來的,不由得心軟,看向沙南揚的目光也有動搖。
就在一室寂靜中,沙南揚開口道:“本座敬你是條漢子,可是敝教多少人與分壇都折在你手裏,撇開兩教宿怨不說,你我恩仇也著實不小,你總該留下點什麼,或者將吞並的地盤還回來。”
任風俠說道:“任某一時失言,教內事情不是任某做得了主。這具身子也不值什麼東西,不是任某不肯自殘,這條命是家師拿命換來的,不敢再有毀傷。我別無所長,他日倘若與沙教主敵對相遇,任某放你一命,怎樣?”
再見雲芳塵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為她做過什麼,毀傷了身子她必定難過。因為深愛,所以明白,至愛受傷,另一方會比親身受傷難過百倍。她還活著,他就不要她看到他受傷。想到一身的傷,不由得無奈,早知道她還活著,他絕不會這麼對待自己,也絕不會等到現在才來求解藥。
他背脊挺直,從容不迫,明明是跪著,卻沒有人覺得他比眾人矮。這份氣勢,叫一眾男兒看得漸漸氣憤起來,間或雜有些許嫉妒,真想狠狠地將他踹在地上,令他顏麵無存。想歸想,眾人卻沒有一個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