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從長安一路狂奔向北方,氣溫隨著緯度的爬升而急轉直下。對於北方的天氣我並不感到陌生,畢竟我在那裏生活過一年。我體會過零下三十度的嚴寒,也見到過淩晨三點的天亮。到現在我還是不太喜歡那個地方,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會重回那裏還是以犯人的身份。郭嘉並沒有隨我同行,他要去忙更重要的事情,他現在可是上麵的紅人。把我這個大麻煩發配北方這件事情還要“感謝”郭大處長。接下來的事情我已經能夠想到了,在北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審判,這就是個無期徒刑,過個兩三年就會有“人犯顧晨陽突染重病不治身亡”之類的消息傳回長安。這並不是我的個人臆斷,郭嘉的做事風格我是再熟悉不過的。
我這次回來本來是想找個機會和郭嘉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我曾多次夢到過我還郭嘉決鬥的場麵,我們像兩個古代俠客那樣在雨中展開速死搏鬥,我左手反手拔出長刀,郭嘉也早已準備好迎戰了。每一刀都用盡全身力氣,下定決心要把眼前這個人斬與刀下,激烈的打鬥宣泄著這些年積攢的恨意。夢的結尾不盡相同,我倒在血泊之中,那一刻我等待好久了。明知道敵不過對方還是要去,這是我逃不掉的。後來我明白了就算決鬥也是無濟於事的,決鬥之後他還是恨我,我也不會對有什麼好感。我們恩怨需要用時間去衝淡它,而不是一次一次的揭起傷疤。
曆經兩天一夜,火車終於抵達北方車站。剛下火車,迎麵吹來的冷風有種久違的感覺。北方還那個北方,而我卻不是十年前那個失意少年了。我的歡迎儀式就是從一輛囚車轉到另一輛,多次輾轉之後終於到達北方第三監獄。高牆、鐵門、看守,監獄該有的設施一樣沒少。房間裏挺寬敞,還安裝了暖氣。我感覺很困,直接就爬床上睡著了。
郭嘉捧著鮮花滿臉笑容在首都國際機場等候著。友好訪問團的專機緩緩降落,首先從機艙裏走出來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要不是事先看過資料,很容易把他當作保鏢或是隨行人員。這是兩國時隔三年的第一次正式訪問,所以雙方都很謹慎。特使日程被排的滿滿,不過去哪裏郭嘉都在一旁陪著。結束了一天的官方活動,郭嘉開車送特使回酒店。在路上兩個人聊了起來,郭嘉被特使流利的中文所驚到,出於某種外交習慣,兩個人開始嘮起家常。
“郭先生,我這次來除了簽訂雙方友好協議,還有一個私人的事情想麻煩你……”特使用詞遣句都是那麼彬彬有禮的。“特使先生,有什麼要求您盡管說,能幫到您是我的榮幸。”“我想拜托郭先生幫我找一位朋友,我還不確定他現在回國了沒,幾個月前我又寫信給他,但至今沒收到回複。我真的很擔心他的,所以,拜托了。”“特使,您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晨陽,哦,對,顧晨陽……”聽到這個再也熟悉不過的名字,郭嘉心裏有些發怵,興許是同名同姓呢,再說姓顧的怎麼可能認識RB來的特使,他這樣安慰自己。
“晨陽,和郭先生一樣也是一名軍人,他在某次戰役中深受重傷漂流在海麵上,是我和哥哥救了他……”特使開始講起他和顧晨陽的故事,郭嘉已沒有心思再聽這個,他知道危險在一步步靠近他,那個案子可能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他不能讓特使見到顧晨陽,他知道顧晨陽一旦得勢,是不可能放過他的。他裝作不認識,然後敷衍了幾句就從酒店離開了。回到家後,郭嘉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開始坐在窗前抽煙,一根接一根直到天亮。他以為顧晨陽這個大麻煩總算被除去了,可沒想到這小子命這麼大,但不管怎麼樣,顧晨陽都不可能活著走出北方。這是做出這項絕密決定的人的共識。
代表團的工作進展很順利,現在就差後天簽訂協議了。特使給訪問團的代表們放假一天,他們一窩蜂地都跑到王府井給親友挑選禮物去了。特使卻帶著秘書駕車出去了,他沒告知我方接待人員他的去向。郭嘉之前給特使答複道:沒有查到與顧晨陽有關的任何消息,他已經盡力了。特使心有不甘,他要去晨陽給的住址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