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聽她們的對話,心下焦急萬分,看這情形也出不去。此時困在房中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主仆三人隻能如坐針氈般等著那一幫匈奴士兵來敲門。
黑暗中,辛妤雙手緊緊抓著衣襟,咬著唇,手心上竟泛起一絲冷汗。
約莫半個時辰後,門外響起幾聲粗嘎的叫聲,伴著震天響的敲門聲砸進她耳中。
"開門開門!"
辛妤向魚夕遞了個眼神,魚夕會意地點點頭,走到門前,故作睡意朦朧地對著外麵問道:"幾位官爺,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啊?"
"我們奉命行事,捉拿一個賊人,趕緊開門!"門外的聲音有些不耐地回道。
魚夕麵色清冷,卻還是不得不放柔聲音,婉轉道:"我們並沒有看見什麼賊人。"
為首的匈奴兵已失去耐心,想著這小娘們竟如此囉嗦。原本好不容易得了個空能睡個安穩覺,卻被叫來搞這檔子事,心中早就積了火氣,現在更是想找個人發泄發泄。房裏的人遲遲不開門,顯然是存心跟他過不去。
大力地砸了幾下門,他粗魯地大聲叫道:"叫你開門就開門,少廢話!"
魚夕被他巨大的力道震得一退,咬牙低聲道:"官爺,不是我不開門,是這房裏有人染了風寒,怕連累了各位!"
那幾個匈奴兵哪裏聽得進她的話,隻覺得她是借口不讓他們進去,她越是不開門,他們越是覺得蹊蹺。
"要是再不開門,大爺可就要踹了這門了!"
辛妤眼中一片憤恨,這些匈奴人,狗仗人勢,若不是她現在流落在外,一定將他們通通抓起來打入地牢!
"妤兒,現在可如何是好?難道天要亡我們嗎?"張氏撐著疲軟的身子,神色悲戚道。
辛妤略略思忖,形勢緊迫,她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可是魚夕和張氏卻是無辜的,不該被她牽連了進來。
"魚姐姐,嬤嬤,"打定主意,辛妤卸下手上一隻價值連城的血玉鐲子遞給魚夕,"我這麼多年來托你們的福才能活到現在,恩情感激不盡,可惜此後再不能和你們一起了。這鐲子是母妃留下的遺物,你們拿了去當些銀子,能走多遠走多遠。去北方也罷,南下也罷,再不要回洛陽了。"
魚夕眼中含淚,驀地便跪了下去,哀聲問道:"公主這是要做什麼?是趕我們二人走嗎?"
"不是趕,你們也知道,若我被抓了去,一定是逃不出來的了。可是你們不一樣,沒必要為了我白白送命。"辛妤心中也不忍她們離去,雖是生離死別的時刻,但畢竟是多年的感情,從小便相依為命的,怎能說分開就分開?
張氏拉住辛妤的手,哽咽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無能。。。。。。若公主死了,我們二人也不會苟活!"
"嬤嬤。。。。。。"終究是沒忍住,辛妤撲進張氏懷中,任憑眼淚肆流,打濕了裙衫。
"這小娘們兒。。。。。。"一腳踹開了房門,闖進來的匈奴兵乍一見眼前的情景,倒被怔住了。
隻見一藍衫女子跪在地上,另一個青色襦裙的小女孩則是伏在一老嫗懷中,三人都是默默啜泣著,仿佛是沒看見他們般。
一個眼尖的小兵看見辛妤,立刻便歡欣地大叫道:"就是她,就是她!"
王彌坐在一旁,抬眼瞥著被兩個匈奴兵一左一右架著的女子,口氣冰冷地說道:"你倒是跑得挺快。"
辛妤用力甩開身旁兩雙粗壯的臂膊,揉著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她昂著頭,眼神冷清地看向他。
"不知道小女子犯了什麼罪,要大人費盡心思來抓我?"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越瞧這容貌越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王彌心下生疑,麵色不善地問道。
"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跟著嬤嬤和姐姐去往親戚家,不巧遇見這大風雪,途經此處暫歇在客棧而已,不知大人到底要問什麼事。"辛妤也不退縮,直直地看著他,淡淡地回道。
王彌見她麵不改色,一臉平靜,疑惑更甚,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那為什麼見到我就跑?"狹長的眼中閃著精明的光,他仍是不依不饒地追問。
辛妤氣結,這人當真是牛脾氣倔,非得問個一幹二淨。看他眯著眼,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她知道若編不出個說得過的理由,肯定是走不掉的。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
剛剛還神情倨傲,得勢不已的王彌瞬間像換了個人,越過她,語帶恭敬地說道:"將軍,您怎麼來了?這小事讓屬下處理了便是,不值將軍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