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澍的《於清端公小傳》記載:“公薨之日,舉國若喪妣。男婦童叟皆入公署,見孤燈煢煢,猶然在案,周身隻見布被一床而已,清儉之節固千古所未有也。”
毛際可的《於清端公傳》中記載:“端坐而逝,床頭唯綈袍一篋,鹽豉數器而已。”
熊賜履的《清端北冥於公墓誌銘》中記載:“公之歿也,予以一瓣香哭公於喪。次瞻幾筵,唯青燈布縵冷落菜羹而已。問其篋笥,則故衣破靴外無他物。蓋公之素履卓絕類如此。”
於成龍一生為國家和人民辦了許多大事,自己卻過著這樣清苦的生活,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見者無不落淚。
康熙得知於成龍病逝,十分痛惜,對文武大臣說:“朕失臂矣。”是年七月,學士錫住勘海回朝,康熙帝問起於成龍任官聲績,錫住稱雖清廉,“或為屬員欺弊。”康熙帝駁道:“此與成龍不合者適為此言耳。居官如成龍者有幾?”
十一月,康熙帝南巡至江寧,勉勵江寧知府小於成龍“務效前總督於成龍正直潔清”。康熙帝對清廉之官始終以恩禮相待,吏治為之一變。他在江寧見百姓和官員仍在祭奠於成龍,深受感動。他召見的官員無不稟奏於成龍清操惠政,深孚眾望。當革職在家的熊賜履奏稟於成龍臨死前的情狀時,康熙不禁垂淚歎息。回京後,康熙麵諭內閣九卿詹事科道:“朕巡行大江南北,遍谘民瘼,稽核貪官,廉訪吏治,博采眾議,或稱於成龍居官清正,實古今第一廉吏,爾部會議恤典具奏。”九卿詹事科道會議之後奏稱:“於成龍宜沛隆恩以勵臣節,應加太子太保,蔭一子入監,諡清端。”康熙準之。
諡號是後人根據死者生前的事跡給死者評定的一種稱號,有褒貶之意。“諡者,行之跡。”是以大行受大名,細行受細名;行出於己,名生於人。於成龍諡號“清端”,含義是清官第一。在清代七百名吏中,僅有兩人獲“清端”諡號,另一名是廣東的陳濱,亦是康熙之臣。
康熙二十四年(1685)二月十五日,康熙給於成龍書寫碑文:
朕讀《周官》,六計廉吏,曰:“廉善、廉能、廉敬、廉正、廉法、廉辨”,吏道厥唯廉重哉。朕用是審觀臣僚,有真能廉者,則委以重寄,錫以殊恩,所以示人臣之標準也。爾於成龍秉心樸直,蒞事忠勤,而考其生平,廉為尤善,以故累加特擢,皆朕親裁。蓋拔自庶官之中,洊受節鉞之任,爾能堅守夙操,無間初終。古人脫粟布被,或者嫌於矯偽;爾所謂廉,本於至誠。聞爾之風,可以興起;乃不憗遺,忽焉奄逝。日者省方察吏,南及江表,采風謠於草野,見道路之謳思。思清德在人,於今不泯。唯爾之廉,天下所知。朕俯合輿情,載褒勁節,既考名副實,諡曰“清端”,葬祭以禮;又晉之崇秩,賜予有加,恩恤爾子。嗚呼,人臣行己服官事主之道,爾可謂有始有卒者矣,顧不可以風世也歟?(據王若東等著《一代廉吏於成龍傳》和王永泰著《清官於成龍》彙校)碑文並沒有敘述於成龍的生平事跡,而是簡括了於成龍一生的特點——廉,並闡述了自己之所以重視於成龍的原因和意義。從這段碑文中可以看出,於成龍之所以能在五六年的時間裏,由一名普通知府直上於封疆重臣督撫之列,正是順應了康熙推行廉政的潮流。當然這並不能說於成龍乘流而上,平步青雲。於成龍所走過的每一步都是沉重的、踏實的,在曆史道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足跡。
康熙二十四年(1685)四月二十六日,康熙派遣山西汾州知府張奇抱到於成龍陵墓宣讀了兩道祭文。第一道祭文陳述了於成龍任職的簡曆,特別提到於成龍任兩江總督時“大革貪風,勵己則寒同儒素”的事跡,對於成龍一生兩袖清風大發感慨:“嗚呼,蕭然官舍,竟擔石之無存,煥矣!”字裏行間流露出對一名寵臣的惋惜和哀悼。第二道祭文說:“唯爾苦節克貞,鞠躬非懈,真一介之弗取,越數官而彌堅。奄忽雲逝,能無憫焉!嗚呼,清風未遠,長存表德之恩……”
在此後,康熙對於成龍一直念念不忘,將於成龍奉為廉潔奉公的典範,時時號召大臣向於成龍學習。
康熙三十九年(1700)十二月二十四日,於成龍長子廷冀病死,廷冀之子、浙江按察使於準丁憂在鄉。康熙四十二年(1703)九月,於準報闋補班,康熙召見,指著於準對禦前大臣說“此老總督之孫也”,並對於準鼓勵一番,將於準特準旨為四川布政使。十月,康熙西狩駐太原,又一次召見於準,問於成龍墳墓離太原有多遠。聽於準說祖墳在太原二百七十裏以外時,才打消了親自去掃墓的念頭。他題寫了一塊“高行清粹”的匾額,賜給於清端,對其作了極高的評價。後來,於準曾官至貴州巡撫、江蘇巡撫,其子於大梃等人亦有官職。
於成龍逝世後,先入太原三立祠,後入北京賢良祠。“三立”指“立德、立功、立言”。三立祠中祀有顏傑、司馬光、楊繼宗、傅山等曆史名人。
康熙四十六年(1707)五月,康熙又一次南巡,見事隔二十幾年後江南士民仍愛戴於成龍,並在民間和官場流傳著不少關於他的清官故事,因此又書寫了一副對聯:“曆仕甘棠隨地蔭,兩江清節至今傳。”
於成龍死後,軍民畫像祭祀,江寧、蘇州、黃州人民爭為立祠,黃州清端祠中有近人朱峙山所題聯:“惟先憂乃能後樂,不愛錢即是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