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接受美國顧定國和中國周大鳴兩位教授“對‘漢’的重新思考”課題任務,在選擇賀州市作個案田野考察點時,就暗暗打算,這一次一定要更努力地學習和運用人類學的理論和方法,爭取做出一個更符合人類學理論和方法要求的研究成果。

好事總是要多磨的。筆者與課題組羅樹傑、李遠龍、韋樹關、徐桂蘭等全體成員經過了1999年近一年的多次考察和資料整理,在進入研究階段時,開始想從族群邊界切入,在族群互動和認同上做文章,但初稿出來後總覺得隻是田野調查材料的堆砌,很不能令人滿意。磨鐮不算誤工,於是筆者放下初稿,重新學習有關人類學的著作,如露絲·本尼迪克特的《文體模式》和《菊與刀》,w·古德的《家庭》,M·米德的《性別與氣質》,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文化和價值》,泰勒的《人類學——人及其文化研究》,郝瑞的《田野中的族群係與民族認同——中國西南彝族社區考察研究》,以及林耀華的《金翼》、《義序的宗族研究》,王銘銘的《想象的異邦》、《山街的記憶——一個台灣社區的信仰與人生》、莊孔韶的《銀翅》等著作。說實話,這一階段的重讀,使我對人類學之樹是長青之樹有了更深的體會,即人類學的研究總是在田野調查的基礎上,進行提煉、概括和理論的升華,所以它不是刻板的、封閉的、停滯的,而是鮮活的、開放的、發展的。在這裏,田野調查是基礎,沒有這個基礎,人類學之樹的根就紮不深,人類學的大廈就建不高,所以人類學強調田野調查,這是十分符合人的認識的發展規律的。但是光有基礎還不行,如果沒有對田野調查材料的提煉、概括和理論的升華,那麼人類學之樹也不可能長大成材,人類學的大廈也不可能建成。因此,對於人類學來說田野調查與對田野調查材料進行提煉、概括和理論的升華是同樣重要的,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麵,缺一不可。

就是在這個重讀人類學著作的過程中,筆者也開動了腦筋,於是在賀州進行族群關係田野調查所獲得的材料在筆者的腦子裏也“互動”了起來,透過現象看本質,我們所看到的賀州民族團結的景象,正是賀州族群在長期互動中磨合的結果,於是“磨合”的觀點在筆者的腦子裏跳了出來;而磨合的結果又是什麼呢;磨合的結果是整合,於是“整合”的觀點也在筆者的腦子裏跳了出來。於是通過對賀州族群關係田野調查材料的分析,即賀州的族群關係是“多元磨合與整合一體”,賀州的民族關係是“民族團結與‘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筆者提煉出了“從磨合到整合”的理論觀點,對賀州的族群關係和民族認同作了理論的概括,並以小觀大,從族群互動:漢民族形成和發展的內固;多元一體:漢民族的結構模式;對重認同:漢民族的“大一統”三個方麵分析了人類學理論視野中的“漢”民族,從而確認了以“從磨合到整合——賀州族群關係研究”為本課題研究報告的題目,也即是本書的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