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寶說趕出去,便有家丁過來,將這二十來個應聘者推搡著往門口攆,阮琅在其中,見善寶像是看見了他,急中生智高喊:“我認識大奶奶!”
善寶遽然一驚,阮琅是戴罪之身,祖公略千叮嚀萬囑咐不準她與阮琅過從甚密,但善寶幾次裝著有事去書肆,得以看見阮琅,曉得他做事勤勤懇懇,待福伯尊敬有加。
現下聽阮琅說與她認識,善寶怕的是阮琅胡言亂語,倘或阮琅自己泄了底,她必然跟著遭殃,怕攤個窩藏凶犯之罪,一瞬間的怔忪,迅速恢複常態,淡淡道:“哦,書肆的那個夥計對麼。”
阮琅重重點頭:“是,我是在祖家書肆做工的,懇請大奶奶網開一麵,容小的應聘。”
善寶吃不準阮琅前來應聘管家的用意,但想留下他,當日他懷揣匕首將前宰相之子刺死,名義上是護主心切,但善寶覺著有蹊蹺,首先他當初來善家自賣自身時可沒說過他會功夫,另外,即便會功夫,當時他不過是善家的一個家奴,一心做事,甚少出門,在家裏揣個刀不禁讓人暗生疑竇,善寶覺著,甚至祖公略也覺著,這個阮琅,有故事,想破解他的秘密,唯有接近他。
這樣想著,善寶點頭道:“我容許你留下應聘,成不成可不一定。”
阮琅拱手作揖:“請大奶奶聽聽小人的芻蕘之見。”
善寶隨意的瞟他一眼道:“跟我進來罷。”
進了大廳,見祖百富和竇氏,還有大少奶奶龐氏、三少奶奶方氏都到了,獨獨不見已經答應過來的容高雲,善寶琢磨許是她覺著僅僅是祖公卿未過門的媳婦,不便參與這項事,也就沒來。
祖百富那裏已經站起,口尊大嫂,而兩位少奶奶也喊善寶為婆婆。
善寶淡淡的嗯了聲算是回應,對這些人,她本著人善被人欺的理兒,端足了架子,過去花梨木透雕富貴滿堂的椅子上坐了,抬手閑閑的按了按掩鬢,又挑起眼皮看了看阮琅,慢悠悠道:“說吧,你都有什麼本事。”
阮琅沒等開口,竇氏搶過去問:“大嫂,這後生是來應聘管家的麼?”
善寶慵懶的吐出兩個字:“是了。”
竇氏站起,走過去圍著阮琅轉了半圈,一張圓臉繃得緊,像審犯人似的,看的阮琅渾身不自在,笑著朝她恭敬的深鞠一躬:“主子奶奶安好。”
猜不到身份,就這樣模棱兩可的問候,倒也合情合理,又把竇氏喜得笑逐顏開:“這孩子,倒十分懂事理。”
她本想雞蛋裏挑骨頭的指摘阮琅幾句,這一高興,便回去坐了。
善寶冷眼旁觀,這個阮琅如今是八麵玲瓏了,或許他以前就是這樣的性子,隻因自己沒在意罷了,複開口問:“你都會些什麼呢?”
阮琅挺直了身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鄭重回答:“小的五歲讀經史子集,七歲學南拳北腿,十五歲隨父經商,十七歲得中秀才……”
莫說祖百富和竇氏幾個,連善寶都聽得咋舌,在濟南時,他可隻是個吃不飽飯不得不賣身為奴的窮苦人,於此善寶更斷定,當日前宰相之子的死,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