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公略有一瞬的愣神,繼而笑了,這卻是善寶從未見過的一種笑,因為感覺這笑甚是陌生,是以不敢妄加猜度。
“皇後在呢。”
祖公略先開了口,善寶唯有盈盈而拜:“見過皇上。”
祖公略單手托起她,拉著走到蘇摩麵前,嘴角彎起,笑卻笑著,目光有些冷冽:“來來,認識下,這是十九王蘇摩,莫離可汗最得意的兒子,也是未來汗王之位的繼承人。”
或許是善寶心虛而生疑,怎麼聽祖公略的對蘇摩的讚賞都不是發自真心,甚至帶著些許的嘲諷意味。
蘇摩是客,亦是本朝的藩屬國之王,所以明理的道:“原來是皇後娘娘,哦,小妹勾戈托付小王帶了件禮物送給娘娘,請娘娘稍等。”
善寶得體的一笑,算是回應。
蘇摩迅速回了房,將靴子拿出來放在一個妥當之處,然後取了勾戈公主托他捎給善寶的一條馬鞭轉了回來,對善寶雙手奉上。
一旁的茱萸接了,轉呈給善寶。
這不是條普通的馬鞭,赤金手柄鑲嵌著白玉綠玉紅寶石藍寶石,白綠紅藍錯雜,流光溢彩,單單是這些個寶貝,都價格不菲,善寶鄭重謝過,告訴蘇摩,等他離開行在時,自己也有禮物捎給勾戈。
這樣一送一還,方才的尷尬給打破,善寶由心的感激蘇摩。
祖公略同莫離可汗之所以來荼蘼館找蘇摩,是心裏有樁事請蘇摩排解,胡族連年朝貢本朝的是寶馬、毛皮、寶石、青鹽、美女,而祖公略聽聞胡族之地盛產矛隼,此物凶猛,經常用於狩獵甚而用在戰爭上,為胡族人所珍視,卻不見朝貢一隻,問過莫離可汗,莫離可汗說隼是胡族人的真神,豈有把真神朝貢的道理,祖公略來問蘇摩的就是:“何謂真神?”
莫離可汗給出的答案是,真神即保護全胡族的神靈。
祖公略覺著莫離可汗答的有些不確切,若矛隼是真神,為何還能給人射殺,或者矛隼是真神的托體,那麼為何真神將自己附體在矛隼上而不附體在其他如鶴、孔雀、錦雞等祥瑞之鳥上。
說這些話時,一幹人已經進了荼蘼館坐上了炕,宮女們魚貫而入,在碩大的紅鬆炕桌上布了酒具和菜肴。
善寶隨著祖公略也進了荼蘼館,按照胡族人禮節,她是可以同桌的,但她還是按照中土的禮節隔了張桌子坐著。
行在本就不甚大,荼蘼館更不如昭陽宮翠岫宮等宏闊,小巧如同書房,所以善寶與祖公略、蘇摩、莫離可汗相距就不甚遠,清晰的聽見蘇摩輕聲一笑,先揚後抑道:“皇上聖明,當然懂得何謂真神,既然皇上給小王出了這道考題,小王就賣弄的答一答,小王想,所謂真神,你信,就有真神,你不信,就沒有真神,真神不是保護你身體不受損害的,而是保護你心不受傷害的。”
善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種解釋,鮮有聽聞。
祖公略亦是挑起濃眉,思忖片刻道:“十九王可否說的淺顯些。”
蘇摩微有遲疑,胡族人不肯朝貢矛隼自然有其他理由,那便是矛隼的戰鬥力,兩國交好隻是表麵文章,胡族人對中土的覬覦幾百年沒有消弭過,怎能把擅於戰鬥的矛隼送給敵人,雖然馬匹亦是戰場上不可或缺的,但實在沒有更好的解釋來不進宮馬匹,隼,是胡族人的圖騰,是胡族人心中的神靈,除了因為隼的戰鬥力,胡族人也不敢褻瀆神靈,蘇摩想著自己該怎麼說對方才能懂,突然望見對麵的善寶,醍醐灌頂般道:“這就好似對待女人,你信她,她就是保護你心的真神,你不信她,沒有她的保護,傷到的是你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