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老太爺雖然也稱得上是老狐狸一隻,但對這個嫡妻所出的長女,素來寵溺。她這麼一說,反叫乾老太爺有些不好意思。
“你行的端做得正,你那些妯娌憑什麼看你的笑話?休要聽那些閑言碎語,如今你隻照顧好姑爺,孝敬好婆母才是正經,不要攪和進這些是是非非。”
乾大姑奶奶一拍大腿,怪叫道:“父親也知道這乃是是是非非?可你怎麼還半點不著急啊!錢這東西是好,可也比不上咱們一家子人的性命來的重要。若知道當初你們就惦記著覓哥兒媳婦的嫁妝,我說什麼也不會去幫忙求這麼婚事。”
乾老太爺被女兒的話說羞得無地自容,越發的惱羞成怒:“你,你這死丫頭,我可是你父親。你敢用這種語氣對我!”
“說覓哥兒媳婦這門婚事之前,我就講明白了,林家的銀子雖然不少,但盯著的人也多,先不說賈家是覓哥兒媳婦的正經外家,還有對門的邢府呢?兩家齊管著林氏的銀錢,父親隻要動用一點,就要落人以口舌。”
乾大姑奶奶苦口婆心道:“歐陽家為什麼敗得如此迅速,為什麼邢家輕輕鬆鬆就奪下了這門宅,父親怎麼不想想?人都說邢家的老爺寬宏大度,邢家的太太客套有禮,其實都是假的。誰不知道,和邢家結了仇,對方必定整的他家破人亡,至死方休。”
乾大姑奶奶為達成目的,極盡可能的誇大邢家的可怕。
乾老太爺雖不完全相信,可也聽說過歐陽家落魄搬出去的傳聞。
他遲疑的看著女兒:“這種話可準?”
“父親以為我今兒為什麼來?還不是繼夫人做的有些過火,邢家實在看不下去,把我悄悄請了去。”乾大姑奶奶滿色羞紅:“我當時恨不得找個地縫兒就鑽進去,也好過讓邢家太太拿著我和繼夫人做成一堆比較。”
乾老太爺氣的吹胡子瞪眼:“她再怎麼不好,如今也是你的母親,你休要再說這種絕情的話。”
乾大姑奶奶心裏冷哼,口中卻趕緊賠笑:“是是是,父親教訓的是,我今後見了繼夫人客套些就是。不過......覓哥兒媳婦的事父親可耽誤不得了。如今那五皇子正是得勢,連皇後都不敢在皇上麵前說他的不是,若被五皇子知道咱們乾家這樣做,殿下豈能善罷甘休?”
乾老太爺還是將信將疑:“你說......這覓哥兒媳婦隻是邢家太太的一個義女,難道五皇子真能為她出頭?”
“父親糊塗了,你想啊,邢太太當初能把一個非血親的孤兒抱回去當親生的養,對義女又能差到什麼地方去?說起來,皇上也給五皇子殿下尋了個母妃,便是柳國公府的姑娘,結果如何?聽說不過幾日去請一次安,大麵上過得去而已。反過來對邢家,可真當親爹親娘似的呢!”
乾老太爺聞聽這話,已經有幾分鬆動。
正這時,外麵小廝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乾老太爺一瞧,那小廝卻是小兒子身邊的人。再見對方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乾老太爺忙問何事。
小廝哭喪著臉:“老太爺,大事不好了,咱們七老爺他,他......”
剛剛得到消息的繼夫人和兒媳也衝了進來,繼夫人聽見小廝結結巴巴,話語隻停留在七老爺處,便急的直跺腳:“七老爺怎麼了?”
小廝哆哆嗦嗦道:“七老爺剛在宮門前衝撞了三皇子,如今三皇子被跌下馬,咱們七老爺被鎮撫司的人捉走了。”
繼夫人一聽,當即腿一軟攤在了地上。
七奶奶先是怔怔的發呆,等明白過來小廝話中的意思後,“嗷”的大哭起來,鼻涕一把淚一把,樣子好不狼狽。
乾大姑奶奶暗笑在心,很是欣賞繼夫人婆媳倆現在的模樣。
乾老太爺還沒算糊塗透頂,知道這件事透著蹊蹺,兒子平白無故,跑到宮門前去幹什麼,又哪來天大的膽子去衝撞三皇子?
老太爺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還不快把林氏叫來商量主意?”
乾大姑奶奶兩手一攤笑道:“父親說的這叫什麼話,七弟做出這種事,咱們找侄兒媳婦幹嘛?”
繼夫人也恍然大悟,忙道:“對對對,那林氏和五皇子不是要好嘛?叫她去保老七。”
乾大姑奶奶沒好氣的看著繼夫人:“太太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剛剛因為商量搬家的事兒,大約已經把侄兒媳婦得罪了,現在又叫人家出力,天底下的好事莫非都叫你們七房占去了?”
乾大姑奶奶的意思很明白,不搬出這宅子,就別想叫人家林黛玉幫忙說情。
繼夫人咬著一口銀牙,眼光裏冒火。還是七奶奶“深明大義”,知道事情孰輕孰重,趕緊拉了婆婆的袖子:“婆婆,先救七老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