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高鐵車窗上，林小曼擦去玻璃上的霧氣。手機屏幕亮著錄取通知書照片，臨海大學四個字在閃電中泛著青芒。前排座椅縫隙突然掉出張儺戲麵具，彩漆剝落處露出暗紅血漬。
\"姑娘，東西不能亂撿。\"乘務員的手按在麵具上，指節泛著屍斑般的青灰。林小曼縮回手的瞬間，車廂燈光忽明忽暗，麵具眼窩裏鑽出幾根帶刺的藤蔓。
到站廣播響起時，麵具消失了。林小曼拖著行李箱穿過雨幕，站前廣場的LED屏正播放臨海大學宣傳片。畫麵突然卡頓，穿著儺戲服的影子在樓宇間跳躍，最後定格在蘇雨柔接受采訪的笑臉上。
\"學妹需要指路嗎？\"黑傘下探出張溫潤的臉。男生胸牌寫著\"秦明\"，白襯衫袖口露出半截繃帶。林小曼剛要道謝，突然發現他的影子長著龍尾，在積水裏遊弋如活物。
舊教學樓的輪廓在雨簾中若隱若現。秦明接過行李箱時，林小曼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來自他脖頸處新結痂的傷口，形狀像被利齒貫穿的八卦。
\"那是禁地。\"秦明突然擋住她視線。閃電劈亮樓頂的青銅鈴鐺，鈴身刻滿鎮魂咒。林小曼背包裏的羅盤突然瘋轉，指針直指樓內某處——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苗銀胸針正在發燙。
宿舍分配表前圍著群新生。林小曼看著404房號，想起高鐵上那張儺麵。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走廊盡頭傳來儺戲鼓點，混著指甲抓撓金屬門的聲響。
\"別回頭。\"宿管阿姨突然出現，手電筒照著牆上的符咒，\"這層樓不許貼海報。\"光束掃過林小曼的行李箱，拉鏈縫隙正滲出黑血，在地麵凝成儺戲麵具的圖案。
午夜，林小曼被滴水聲驚醒。手機顯示三點整，枕邊的苗銀胸針泛著綠光。衛生間鏡麵蒙著層血霧，鏡中倒影正在戴上一張青麵獠牙的儺麵。她摸到鏡麵溫度灼人，掌心符咒突然自燃——這是外婆教的防身術第一次失效。
\"癸卯年七月半...\"鏡中人開口，聲音像指甲刮陶罐。林小曼的銀鐲突然收緊，外婆臨終前塞進去的辰砂正在沸騰。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鏡麵炸裂的瞬間，整層樓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秦明踹開房門時，林小曼正用苗刀釘住一張人皮儺麵。刀身刻的盤瓠紋滲出血珠，麵具眼窩裏鑽出帶倒刺的藤蔓，纏住她腳踝拖向窗外。
\"天地玄宗！\"雷擊木劈斷藤蔓。秦明接住墜落的少女，發現她後頸紋著儺戲圖騰——與蘇雨柔鎖骨的狐麵胎記同源。舊教學樓頂的青銅鈴鐺突然齊鳴，暴雨中隱約傳來儺戲唱詞：
【開天門，閉地戶，留人門，塞鬼路...】
林小曼的行李箱自動彈開。那件母親縫製的苗服鋪滿床鋪，銀飾組成的符文正與儺麵共鳴。秦明撿起滾落的胸針，背麵刻著行小字：1998.7.15贈小婉。
蘇雨柔的腳步聲在走廊盡頭響起，槐木簪在地麵投下細長陰影。她指尖夾著張泛黃的照片——二十年前的民俗研究社合影裏，穿苗服的少女與林小曼有七分相似。
\"歡迎來到往生門第二幕。\"銀鈴般的笑聲中，儺麵碎片突然飛起，在林小曼臉上拚成完整鬼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