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著急的警衛最後終於把話說了出來:“大人!亡鬥奴們正準備要暴動呢!”聽到“暴動”二字,巴圖大吃一驚,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問那警衛:“你說什麼?我的亡鬥奴要暴動?”警衛連連點頭,說:“是的,大人,那個雜種孫敏就是這麼說的。”巴圖頓時認真起來,表情變得十分冷峻,腦海中浮現出幾年前的那個事件,那是巴氏亡鬥學校曆史上發生的第一次亡鬥奴暴動事件。那一次大約有三十幾個亡鬥奴參與其中,不過後來很快就被他殘酷地鎮壓了。三十幾個亡鬥奴最後無一例外都被淩遲處死。想到這裏,他從床上跳下來,對那警衛說:“你還楞在那裏做什麼?快去把那些膽大包天的賤奴隸全都給我抓起來!”警衛哭喪著臉,說:“大人,不好抓啊!那孫敏說,所有亡鬥奴,包括武勝,全都參與了暴動。”“什麼?”巴圖大驚失色。這也難怪,整個巴氏亡鬥學校的亡鬥奴有四百多人,而學校的警衛雖然在武器裝備上占有絕對優勢,但人數上隻有兩百餘人,如果真的讓全體警衛與暴動的亡鬥奴們展開廝殺,那毫無疑問將是一場惡戰。巴圖一邊抓過衣服裹上,一邊向那警衛大聲喝道:“快把孫敏那個賤奴隸叫進來!”
很快,孫敏便彎著腰快步跑了進來,報告說:“主人,小人……小人要跟您稟告一個天大的秘密……”還沒等他說完,巴圖便竄了上去,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肩,問道:“你這賤奴隸,武勝他們真的要暴動了嗎?”“是……是的,主人。”孫敏急急忙忙地說道,“所有的亡鬥奴,今晚就要暴動了……他們……他們現在便在宿舍裏討論計劃呢!”“今晚?”巴圖驚得大聲叫道,“你說他們今天晚上就要暴動了嗎?”“是的,千真萬確,主人。”孫敏愈加焦急地說道,“他們……他們企圖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衝出來先殺死警衛,然後再一起逃出學校。主人,請您快……快去把他們抓起來吧!”巴圖聽了,楞了一會兒,然後用冷冰冰的語調質問道:“孫敏,你怎麼證明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呢?”孫敏見巴圖質疑他,驚慌不已,趕緊辯解道:“主人,我說的都是真的,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有半句假話,就請主人將我淩遲處死!”“你真的沒有騙我?”巴圖似乎依然不相信孫敏的話,“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主人!”孫敏雙膝一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黃天在上,厚土為證,我發誓決不敢騙您,我對主人是一片赤膽忠心啊!”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急忙又說道:“主人,如果您不信我說的話,可以派人到公用廚房去看看,那裏的十幾把菜刀全都被武勝他們偷走了,他們手裏沒有武器,就打算拿那些菜刀代替。”巴圖心想,去看看也無妨,於是便派那警衛去公用廚房查看。警衛跑出去,很快又跑了回來,他瞪大了眼睛對巴圖說道:“大人,那廚房裏的十幾把菜刀真的不見了!”直到此時,巴圖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拍了拍孫敏的肩膀,說:“好,好,你做得非常好!等我把那些狗崽子們全都抓來處死後,一定會好好賞賜你的。”孫敏頓時心花怒放,他所期盼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如此一來,他當初失去的一切就能重新奪回來了,而且還可能得到更多。此刻他的心中已如驚濤駭浪般洶湧不止,但表麵上還是假裝理智地說道:“謝謝主人!不過請主人盡快去抓人,等他們真的開始暴動了,那就不好對付了。”巴圖冷笑道:“那幫狗崽子,拿了幾把菜刀就想暴動?簡直是愚蠢至極!”他轉過臉來對那警衛說:“去,把所有的警衛給我叫過來,然後悄悄地把亡鬥奴的宿舍包圍起來,用長矛和砍刀把大門堵住,我看他們還怎麼暴動!”孫敏獻媚道:“主人英明,這樣一來,他們誰敢走出宿舍樓半步,不就是自尋死路嗎?”巴圖得意地笑了笑,正要說什麼時,突然發現他床上的那個女奴隸林蜜不見了。他找了一圈,依然沒有找到她。“這個小賤人,死哪裏去了?”巴圖氣憤地說道。“一定是趁我們講話的時候溜出去了。”孫敏一開始還不以為意,隨即馬上擔憂起來,急切地說:“她八成是聽了我們的對話,跑去跟武勝他們報告了。”
事實證明,孫敏猜得沒錯,林蜜的確是偷偷跑去向亡鬥奴們報告了。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也是這次起義的堅定支持者,更重要的,她還是武勝的女人。話說當初她被齊國人從衛國俘虜過來後,也被編到齊國軍隊裏,充當過一段時間的護士。就在這段時期,她認識了同在一支軍隊效力的武勝。由於同是衛國人,且都被彼此的魅力所吸引,兩人很快便墜入了愛河。但造化弄人,後來武勝被巴圖買走,而林蜜則被賣給了一個富商。此種境況,似可用上官鴻的《長相思》來做幾分形容:“美人如花隔雲端,望夫台上盼君還;兩情相係卻相離,從此天涯兩相望。”而當愛神再次眷顧二人的時候,正是武勝在上一次的全國亡鬥總決賽中獲勝之後的一天。
那一天,巴圖因贏了總決賽而格外高興,他一高興就想去“找樂子”,但他還是沒有忘記來臨淄的另一個目的,那就是到臨淄的奴隸市場去選購優質的亡鬥奴苗子帶回去,然後把他們訓練成一流的亡鬥奴為他巴圖賺錢。而在挑選苗子方麵,武勝可謂是專家,因此巴圖便讓他帶著二十兩黃金,穿著華麗的衣服到奴隸市場去物色好貨,並告訴他辦完事後到欲仙樓找自己。說完,他便坐上馬車朝欲仙樓飛馳而去,打算在那裏痛痛快快地享受一把,嚐嚐臨淄女人的味道。當武勝隻用四兩黃金買了兩個胡州奴隸回來時,巴圖也正好從欲仙樓裏出來,裏麵的那些女人站在門口,嗲聲嗲氣地說道:“巴大人,下次再來玩啊!”巴圖回過頭來依依不舍地衝她們揮揮手,回應道:“寶貝,我一定會再回來的!”當他好不容易又轉過頭來時,看到武勝已經站在那裏了,身邊還站了兩個奴隸。於是,他便走了過去。“主人,您吩咐的事,我已經辦妥了。而且隻用了四兩黃金。”武勝彎著腰、低著頭對巴圖說道。“喲,這麼便宜啊!”依然飄飄欲仙的巴圖開始打量那兩個奴隸。突然他睜大了眼,大叫道:“混蛋,你怎麼買了兩個矮冬瓜,他們這德行,怎麼能拿來當亡鬥奴,怎麼能讓我賺錢!”武勝急忙說道:“主人請息怒,我敢保證,這兩人一定能成為亡鬥奴,而且能成為一流的亡鬥奴,幫助主人賺許多許多錢。請相信我,我敢用性命擔保。”作為巴氏亡鬥學校總教官的武勝在亡鬥奴苗子的挑選方麵是十分在行的,這一點巴圖也十分清楚,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其單獨去奴隸市場選購了。如今見武勝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擔保那兩個資質看似平庸的奴隸,他皺著眉頭又瞅了瞅那兩人,然後對武勝說道:“好吧,暫時先把他們帶回去,日後再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本事。如果最後證明他們並沒有你說得那麼優秀,那時就別怪我將這兩個賤奴隸連同你武勝一起淩遲處死,你聽明白了嗎?”“是,聽明白了,謝謝主人。”說著,武勝便把剩餘的十六兩黃金用雙手遞還給了他。
這時,巴圖的車夫也駕著馬車同幾個警衛過來了。巴圖見了,突然興奮起來,跑到馬車前,喊道:“賤人,出來!”武勝聽了覺得奇怪:難道車裏還坐著什麼人,聽這稱呼,那應該會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他不記得來的時候有女人同行。隻見那馬車上的簾子慢慢地被掀開了,一個裸露著大腿和手臂,低著頭的女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巴圖上前一把將其拉下馬車。隻聽那女人“啊”的一聲,跌入了他的懷裏。“哈哈哈,小賤人,坐本大人的馬車還舒服吧!”說著,巴圖便招呼武勝過來,“你來給我看看,這賤奴隸到底值不值十兩黃金?”原來武勝不但在挑選亡鬥奴苗子方麵是行家,連挑選女奴隸方麵也很有一套。每次巴圖去采購女奴隸時,也一定要經他鑒定才放心。這會兒武勝見主人吩咐,便上前來驗看那女奴隸。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直教他大吃一驚,原來那女奴隸竟然就是自己多年不見卻依然念念不忘的昔日戀人——林蜜。而當林蜜看到她朝思慕想的男人就站在自己跟前時,激動得差點要哭出來。幸好武勝及時用眼神暗示她控製情緒,才讓她沒有做出讓巴圖生疑的舉動。隨後,武勝便把目光從林蜜的臉上移開,對巴圖說道:“主人,您真是太有眼光了,這女人絕對是物超所值。”“是嗎?哈哈,這賤人原本是臨淄巨富呂韋的家奴,估計是那老頭子玩膩了,才叫下人拎到奴隸市場去賣,碰巧讓我在街上撞見,我一眼就看出這賤人是個好貨色,當即便買下了。當時還覺得有點貴,現在看看,確實還是值這個錢。”說著,巴圖得意洋洋地用力捏了一下林蜜的臀部,疼得她叫了出來,這叫聲反而讓巴圖愈加興奮。站在一旁的武勝看在眼裏,是痛在心裏,他恨不得上去將宰了巴圖,然後帶著林蜜迅速逃離這人間地獄。但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幹,還有更多的人等著他去解救。因此,他硬是忍住了胸中的怒火,低著頭說道:“主人,張都尉不是說下月初九要跟您來一場四十對二十的亡鬥比賽嗎?賭注是兩千兩黃金吧。我們還是趕緊回去早點開始訓練,畢竟我們在人數上不占優勢。”聽到這話,巴圖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喜歡美色沒錯,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錢財。當初他辦那所巴氏亡鬥學校就是要培養一流的亡鬥奴為他賺錢。他甚至揚言自己培養出來的一個亡鬥奴能敵別人的兩個,以此來吸引更多的人來挑戰,他便可以賺更多的錢。直到最近,連羽州太守身邊的得力幹將張離也要來跟他賭一把,賭注更是高達兩千兩黃金,這可是一筆大數目,貪財的巴圖是決不會放過這次發財的機會的。為了能贏得這場比賽,他甚至跟武勝許下這樣的諾言:“如果你武勝能帶領底下的亡鬥奴在那場比賽中獲得勝利,那我巴圖一定會給你一個大大的賞賜!”想到這裏,他當即抱起林蜜上了馬車,命令道:“啟程,回天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