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津薊縣“觀音之閣”
原屬河北、今歸天津的薊縣,是一個雖避塞但卻美麗的山區小城。這裏山清水秀,風景宜人,但向來也是中國北方的軍事重鎮,城中有一組經建築巨人梁思成實地測繪後確定為遼代的古建築群——獨樂寺,著名的“觀音之閣”匾額就懸掛在此寺院內。
建築巨人梁思成當年測繪獨樂寺時,該古建築群還保留有兩處單體建築,一是前麵的山門,一是中央的觀音閣。觀音閣是一座外表兩層實為三層的木構建築,整座建築主要圍繞一尊高約十六米的十一麵觀音塑像而建造,因此二三層樓板中央不得不留出一個上下暢通的天井,使這尊塑像由地麵得以直接聳立到二三層,給人以一種仰視觀瞻的角度。確實,當觀瞻者來到二層時,可以達到觀音塑像下垂左手之高度,到第三層則可細觀菩薩的麵容和舉起的右手。這種比例適當而巧妙的尺度安排,使觀瞻者與菩薩之間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一種低微與崇高的對比感覺。
在觀音閣正麵上層明間的前簷下,高懸著楷書“觀音之閣”的一方藍地金字塔形匾額,這種形式即宋李誡(字明仲)在《營造法式》中所說的“華帶牌”。該匾額心寬一點六三米,高二點零八米,每字徑約一米,其字筆法古勁而略拙,結構寬厚,線條豐潤,富有彈性,多用轉筆,筆力堅實徐緩,以澀式為主。就字體感覺而言,結體扁長,筆意端重,筆勢矜持,但氣韻和穆安詳,不激不厲,風規自遠,頗似唐人筆風,特別是其巧妙的布局,豐富的表現手法,都恰到好處地烘托出了高堂殿宇的雄偉氣魄。既然字體有唐人之風,匾額下又署有“太白”二字,故無論是書界專家還是普通遊客,都以“觀音之閣”四字為唐代大詩人李白所書無疑。當然,既然獨樂寺觀音閣經梁思成考證為遼代建築,唐代李白書寫匾額就受到了一些人的置疑,遂有明代李東陽題寫之論,但至今因為沒有確鑿證據和得到大眾認可的權威認證,這便隻能成為一樁疑案了。不過,無論是唐代大詩人李白所書還是明代李東陽題寫,都不可否認其為獨樂寺觀音閣增添了無盡的風采。這對一般遊客來說,也許就足夠了。
7.江西南昌“滕王閣”
位於江西南昌城沿江路上的滕王閣,是中國江南三大名樓(另兩座是:湖北武漢的黃鶴樓和湖南嶽陽的嶽陽樓)之首,它之所以有如此之盛名,人們首先想到的原因就是王勃的那篇著名文章——《滕王閣序》,而往往忽視高懸於閣樓頂層由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手書的那方精美匾額。當然,說到這方著名的匾額還是不能繞開王勃的《滕王閣序》,而說到《滕王閣序》則同樣要從滕王閣說起。
據史料記載,滕王閣始建於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是由唐高祖李淵第二十二子、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李元嬰所建造。唐高宗年間,皇帝李治任命自己的這位叔叔李元嬰為洪州(即江西南昌)刺使,封滕王,故這座閣樓以其封號為名。滕王閣建成後,這位滕王李元嬰自然少不了要在其上登高賞景或聚友賦詩,但滕王閣真正聲名遠揚則始於該閣樓建成二十二年之後,即唐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原來,這年的九月九日時任洪州都督的閻伯嶼重修滕王閣後,在閣上大宴賓客,而年輕的大詩人王勃正好探親路過南昌,遂應邀赴宴並現場寫就了令在座賓客讚服不已的《秋日登洪府騰王閣餞別序》一篇鴻文,這就是膾炙人口且傳誦千古的著名華章——《滕王閣序》。王勃作完《滕王閣序》後,又有王仲舒作記,王緒作賦,曆史上稱之為“三王文章”。從此,序以閣而聞名,閣則以序而著稱。
滕王閣自建成之日起,在一千三百多年間可謂是屢建屢毀,據統計共有二十八次之多,最後一次毀壞是在公元1926年被北洋軍閥鄧如琢部縱火燒毀,最後一次重新修建則始於公元1942年由梁思成先生繪製草圖,但真正動工修建完成則一直拖延到四十七年後,即公元1989年的重陽之日。公元1989年重修後的滕王閣,建築麵積達一千三百平方米,通高也有六十八點九米,是一座規模宏大的仿宋式四重簷歇山式閣樓。遠遠望去,它巍然屹立於高台之上,層簷聳碧,氣宇軒昂。特別是高懸於頂層之上的那塊“滕王閣”匾額,竟長達四米,寬也有一點六米,與滕王閣之千古盛名極為相稱。該匾為木質藍地金字,匾額四周為紅色,另刻有金龍為飾,顯得穩重而大氣。當然,匾額重心是中央那金光燦燦的“滕王閣”三個大字,這是選自蘇軾手書《滕王閣序》拓本而成,這三個大字用筆勻穩妍妙,藏巧於拙,體度安莊,結法遒美。另外,匾額之上款有“己已重陽立”幾字,這是今人加書;而匾額之左則鈐有印鑒兩方,一曰“軾”,一曰“眉山之印”,皆篆書,亦取自蘇東坡手書《滕王閣序》之拓本。
蘇軾(公元1037年—公元1101年),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北宋傑出的文學家、書畫家。嘉祐年間進士,初授翰林學士。蘇東坡學識淵博,為文明白暢達,詩詞清新豪健,開豪放一派,其書法長於行、楷,與蔡襄、黃庭堅、米芾並稱為“宋四家”。宋元豐二年(公元1079年),蘇東坡因事被捕下獄,弟弟蘇轍也因受牽連而被貶為筠州(今江西高安)監酒,路過南昌時登臨滕王閣,遂賦《題滕王閣》一詩。後來,蘇東坡出獄前往筠州探望弟弟蘇轍,途經南昌時手錄王勃的《滕王閣序》全文,後人因其字體娟秀無比,遂勒石置於閣中,並有拓本傳世(在今閣樓第五層廳堂內,迎麵便是蘇東坡手書的千古名篇《騰王閣序》),沒想到這竟成為今人製匾所選,實在是意韻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