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珞水伸手捉住季武揚的大掌,她伸出柔軟的食指,輕輕按摩他掌心常年握槍留下來的薄繭。
在過去那麼多年,她從沒聽他說過這類家長裏短的事。
他在她身邊時,總是嬉皮笑臉流氓兮兮。
所以她從前就以為,就算沒有阿媽,但季家有錢,季武揚過得肯定不差,所以他總能精力充沛欺負她。
後媽搶到了她想搶的東西,大概應該會善待原配小孩的。
沒想到,她低看了人性中的邪惡!
苗珞水胸膛的一顆心,難受得像被人攥在手裏用力捏。
她一向心軟,從前覺得季武揚可惡,這一秒卻覺得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好可憐。
“我小時候,雖然家裏窮,但我真的生活得很好。寒冬臘月我想喝魚湯,姑姑買不起魚,她就下河摸,還隨身帶著錘子砸冰。我不懂事,站在岸上看,還覺得姑姑好了不起。”
苗珞水看著季武揚,星子般美麗的瞳仁中映著他的影子,“阿哥,現在我想起這樣的事,就覺得自己很幸福。”
季武揚點頭,“我的珞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阿哥,你帶我去看那個縱火的人啊?”
苗珞水為了獻殷勤,特意拖過季武揚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季武揚怎麼會不懂這小丫頭在故意用溫柔術迷惑他?
但他很受用。
爽快答應:“走吧!”
“啊?真的嗎?真的是個人?不是……鬼?”
苗珞水本來隻是想轉移下話題,不讓季武揚沉浸在不愉快的陳年過往中傷心難受。
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
“我不僅要帶你去看人,還會告訴你祠堂下麵藏著什麼?前提是,你去祭拜我阿媽的時候,必須恭恭敬敬的說‘婆婆大人,從此以後我也要叫你阿媽’!”
季武揚眸底閃爍著邪邪的笑意,“珞水,行不行?”
苗珞水知道自己又上了他的道。
但認真算起來。
沒有林宛君,當年她大概是沒辦法活下來的。
養育之恩、救命之恩,一聲‘阿媽’,並不過份。
“行!”苗珞水也爽快答應了。
“你真的願意?”季武揚有點懷疑。
畢竟,現在的苗珞水順從得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在瑤城,她可是會拿刀拿棍跟他撕殺到底的女漢子。
怎麼到了南省,就變了個人?
季武揚甚至猜想:難道18歲真的是女孩子性情轉變的分水嶺?生日一過,她立即長大懂事?
疑惑歸疑惑,季武揚真帶了苗珞水去祠堂。
立春過後的南省,白天氣溫將近二十度,晚上隻有幾度,微微有些寒涼。
苗珞水穿著羊昵外套,季武揚非要拿條毛毯將她連頭都包在裏麵
從房間走到祠堂,大概用了五分鍾。
月色如水。
整片莊園罩了層安寧柔和的光。
“阿哥,那個縱火的,真的是個人嗎?”
苗珞水心頭有些忐忑。
她被火燒過,留下了心理陰影。
上午又目睹孫盈盈被火燒。
她對火和祠堂這兩個名詞,已經產生畏懼。
季武揚捉住她的手,“是人是鬼,你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