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華燈初上的夏日夜晚,Delivery的櫥窗外還有許多來來往往的行人。
晚餐的時間剛過,這條安靜的小街開始愈發變得沉澱。街道兩側的路燈發散出暈黃色的燈光將路上行人的影子拉長、重疊,如同一名蹩腳的魔術師在耍著些許不為人道的小把戲。
推開門就能看到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無節的樹幹向上直升,高擎著翡翠般的碧綠巨傘。龍陵在店中的便箋上寫下‘一株青玉立,千葉綠雲委。’再隨手貼在身後的留言牆上,回答的幹淨利落。
席重攪動著木質把手細致的研磨著咖啡豆,對於龍陵的回答顯得早有預料。
“給我個理由。”
“沒有理由,隻是不想去。”
龍陵開始逗弄腳下的小黑狗,捏了捏它脖子上的軟肉,又拍拍他的頭尋思著要給它喂點什麼,尋常的肉是不可能了。
“蠪侄、絜鉤的出現可不是偶然,食鯪族必定就在那附近。整個店裏就隻有你算是人身,你不去誰去。”
席重將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濾杯中,輕輕拍打著濾杯將咖啡粉撫平,然後再用湯匙在咖啡粉的中心挖了一個洞。
“這件事由不得你選擇。皇族餘孽既然已經開始將冥界異種遣入人類體內,那就表明了他們在積蓄實力。一旦開戰,不說整個人間,最不濟整個清源都會化作煉獄。”
龍陵半蹲著身子劉海蓋下來遮住左邊的眼睛,他沉默的撫摸著小黑狗的腦袋,後者則是呲著牙翻了一個白眼。
“你會有一個新的身份,一個長居國外的小華僑因為父母車禍離世而不得不得跟隨他的叔叔回到國內,你認為這個故事如何?”
席重握著銀質的手衝壺開始往濾杯內注水,從他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
“食鯪族善於隱藏氣息,即便與你麵對麵你恐怕都很難認出。除卻和其餘皇族一般,引誘並且釋放人類原罪外,他們還有一項種族能力被稱之為洞、、、我差點忘了,這些事情想來你是清楚的。”
手磨的咖啡耗費的時間自然要長,好在席重有這個時間,也有這個閑情逸致。頭疼的問題都交給別人去做,主祭冥司使喚自己的冥徒,尤其是使喚龍陵這麼個難伺候的小家夥,席重隻會覺得由內而外的順暢。至於這件事的嚴重性,有自己坐鎮出不了大問題。
龍陵將小黑狗抱起推開門站在街邊吹風,街道上的寵物狗在距離他十米遠的地方就嗚咽咽的不願再靠近,天空的星辰被雲層遮住隻看得到零星半點,隻是這樣他就已經很滿足。
席重坐在玻璃窗的另一側,身前桌案上的咖啡正冒著熱氣,他先喝了一點冰水,而後方才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咖啡,從舌尖味蕾上醞釀開的葡萄酒香和康娜咖啡的微澀,隻一口就回味無窮。
月色透過玻璃照進來將漆白色的宮廷圓桌映照的分外幽亮,順著這光他望向龍陵,而後者正瞧著天上的星星出神,小黑狗趴在他的懷裏吐著舌頭,安靜的聽見他說,
“人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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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名為Delivery的小店麵積適中且有三層,偏合西式的裝修風格,講究的是大氣奢華。家具采用的是中歐樣式,清一色的象牙白,光看那十張圓桌上精致的鑲金浮雕就知道價值不菲,更遑論頭頂的歐式蠟燭水晶吊燈那可是實打實的中歐時期貴族所有的稀罕東西。這些家具的價值每一件都遠遠超過了這個小店所能收獲的利益,普天之下或許也就席重有這個底氣敢如此揮霍,沒奈何,人家是主祭冥司,有的是資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