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幕(1 / 3)

每一粒黑色的煙塵都閃爍著幽亮的光從戈壁的盡頭漫溢著臨近,無聲且安靜的淹沒了所有人的腳踝。皮膚上傳來的冰冷的觸感讓池夏打了一個寒顫,那種油然而生的死寂的心緒輔一出現便占據了他的整個心房,於是這般看去那扇門便愈發顯得詭譎。

隻是沒有人停下前進的腳步。

所有人都在前進,順著那黑暗的源頭,腳踩著一地恓惶的景象,如同寂靜的行走於午夜的送靈隊伍,沒有人說話,連腳步都悄無聲息,耳邊隻有戈壁斷垣的極深出飄來的風束:

呼、呼、

龍陵看了謹涼一眼,而後走到了池夏的身後,於是謹涼將金色的鬥篷重新戴好,成為了引路人。

池夏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懷裏還抱著那條長裙,盡管他很害怕,但是他無法抗拒的仍舊邁開了腳步朝前走去。

隨著與那扇大門的距離不斷縮減,難以言喻壓抑感愈來愈強。黑色的煙塵已經漫過了他的腰攀上了他的手肘,緊接著是他的胸、而後黑暗終於握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臉很快就因為窒息而漲紅,額頭的青筋逐漸暴起,他握緊了拳頭艱難地轉過頭去想要尋求龍陵的幫助,而後者,睜著他那雙冰冷的眼眸,將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髒。

輕微的哧的一聲,池夏的雙瞳瞬間睜大至無以複加的地步,緊接著他的臉上流露出痛苦地難以置信的疑問。

“閉上眼睛。”

龍陵按住他的肩膀,將手中的匕首再次朝內遞深了一份,池夏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他的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

“抱歉,你必須得死。”

匕首拔出的時候,有血撒在了他的右邊臉頰上,粘稠的猩紅色的血漿依稀冒著淡淡的熱氣,隻有一下,池夏的身軀在匕首離開胸膛的時候輕微的顫動了一下,而後所有的氣力便隨著血液的流逝而殆盡。

原本就已然漲紅的臉龐開始充斥絕望的死氣,懷中的白色長裙也已經被浸染成了血色,他緩緩伸出沾著鮮血的右手,雙唇方才微啟殷紅的血便順著他的嘴角滴淌而下,於是隻能發出悄悄的、無力的咕嚕聲。

然後他忽然想起了鐵芒說的,

“反正都是要死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

他這樣想著,瞳孔中倒映出龍陵不斷推進的手掌,而後,在墮入無邊的黑暗之前,他感覺自己的身軀飛了起來,繞過田野和高山,跨過草地和綠洲,終於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最後四野的黑暗終於將他完全吞噬。

龍陵停下了腳步。站在這片悲慘的毫無生氣的世界麵前,他忽然回過頭去仰望著那東方,而後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再然後黑色的煙塵漫過了他的頭頂。

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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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從未有過夢。

這是一個秘密,一個他未曾向任何人透露的深埋於心底的秘密:是的,他不會做夢。

做夢於他而言是一種奢侈的體驗,所以他現在悲哀的開心著。

死去之後的夢,還算是夢嗎?

沒有人回答他。所以他隻能獨自行走於這個無暇的世界,天是明鏡,地鋪彩石,無邊無際,光明無限。他一刻不停的在走,順著天上那顆黑色的太陽,順著有藍色的風吹來的方向。

好奇怪的夢啊。他這樣想著。

藍色的風,黑色的太陽,前麵還會出現什麼呢?

黑色的太陽筆直的向下投射出一道光,於是一道漆黑的光柱聳立在那遠方。光明在消逝,藍色的風卻化作了霧,他站在那黑色的光束的身前,墨鏡一樣的牆壁能完好的倒映出他的模樣,身邊是一簇簇氤氳的藍色的霧。

他朝四周望了望,仍舊無人,於是他伸出手輕輕的敲打著眼前的黑色的牆壁,指骨與壁壘之間的碰撞發出沉悶的咚咚咚的響聲。

“會是什麼?”

他帶著好奇與疑問,睜著眼睛仔細的朝內望去,一直到他的額頭貼在了黑色的牆壁上,眉心的肌膚上傳來的那種感覺並不如何冰涼,反而有一種熟悉的溫潤的暖意。

池夏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對這種感覺,或者說這個溫度有一種模糊而又清晰的記憶,而這般沉思沒過多久,他的臉色忽然一白,雙肩毫無征兆的戰栗了一下,瘋了似的抽離了他貼著牆壁的額頭,隻是他的肌膚方才掙脫了那股惡心的濕潤感,一隻黑色的不斷有粘稠的紅色的液體滴落的手便掐住了他的喉頸,再一次將他的腦袋蠻橫的撞在了堅硬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