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要殺我嗎?”
她踏著水浪映著月光徐徐而來,然而迎接她的,則是龍陵揮手之間散發出的一道鋒利的匹練。
稠紅色的冰霧化作長矛的模樣眨眼之間就飛掠至她的身前,半空中甚至還殘存著一道虛晃的影子,那丈許長的矛就已經離她的心髒隻有一尺的距離。
她的瞳中,那長矛的身影不斷放大,她卻並不閃躲,直至她的心髒清晰的感受到那股鋒利,感受到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意,於是她慘笑一聲,皙白色的信天遊從她的眉心鑽出,險之又險的擊飛了那杆即將取走她性命的凶器。
“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嗎?”
那半空之中,稠紅色的冰霧蒸發之後竟開始沸騰、震顫,與此同時他的聲音——冷酷、殘暴,從那彌漫了他的身形的霧中透出,竟再也不複往昔的平靜。
那靜懸於水麵上的人影輕紗白衣,身形修長,眉若遠山卻始終帶有一股生人勿進的清冷,蛇一般詭譎的信天遊從她的眉心內出現後不斷遊弋攏衛在她的身旁,於是這般看去,她的模樣便愈發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在阻擋了龍陵的攻擊之後她並沒有選擇反擊,隻是那般靜靜的抬頭望著他,不言一語,而後者同樣沒有再出手,稠紅色的冰霧開始逐漸冷卻、收縮。
直至他的身影完全從冰霧中顯露,直到她看到他的臉上那副精致且猙獰的龍紋麵具,她無聲笑了笑,卻是仿佛有哀厲的聲響回蕩在眾人耳旁。
“你終究還是下不了手,我知道,你不會的。”
她開始走向他,踏著月光隨著風,一步接著一步,不斷地接近半空中已然收闔了冰霧的龍陵。
氤氳的稠紅色的霧不斷地從他右手鱗甲的罅隙中縮回,隻留有一絲以維持他臉上的龍紋麵具,看不見任何表情唯一從麵具中顯露的那雙瞳此時也是極端的平靜。
不多時,她便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不會殺我的,我知道的,你是那麼的善良。”
她的手輕撫著他猙獰的麵具一側,深情的凝望著他的眼睛。
“不。”
然而緊接著龍陵的聲音從麵具下傳出,簡單的一個字,簡單的陳訴,簡單的語氣,一切都很簡單,於是就自然的顯露出他不願再多說一句的厭惡。
“嗯?”
那撫摸著他的臉的手微微震顫了一下,她的神情出現了一絲遲疑,緊接著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炸響,不帶有一絲的感情。
“我不再善良!”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龍陵的右手那猙獰可怖的龍爪呈現出岩漿般熾熱的溫度,未曾有半點的停頓直接洞穿了她的心髒!
岩漿與血肉的接觸在瞬間就將她的胸膛炙烤成了焦黑的肉糜,獸態的龍爪徑直貫穿了她的身軀,絲絲縷縷的血夾雜著焦爛的肉沫從他的指尖滑落,她的臉上迅速被難以置信的震驚與痛苦所覆蓋,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以至於她的希望方才升起,便已經叩響了死亡的序章。
“嗬、、、”
她合在他臉上的手掌慢慢下滑,從他的肩膀一直到握住了他停駐於自己胸前的手腕。
她始終看著他的眼睛,臉龐顯露出悲哀的神色。
“你可還記得與我說的第一句話?我一直都相信你是善的,即便經曆了這麼多的事,經過了這麼長久的時間,我都願意相信你還是當初的那個池夏,那個膽小,怯懦,哭泣,善良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