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將萬物都覆上一層冰冷的白色,讓人不覺有些哀傷。然而,一片氤氳的溫泉卻奇異地散發著熱氣……
冰蝶漸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在水裏!旁邊,那個男子唇角的血已經凝固,還有些微弱的呼吸,刺眼的金箭依舊紮在他的後背上。
冰蝶掙紮著爬過去,輕輕地搖晃他的肩膀,“秋晟熙,醒醒……”
秋晟熙似乎並未昏迷,而是睡去了,口中呢喃道:“娘,娘……”
冰蝶微微怔住:他呼喚的“娘”,就是可馨所說的妓女嗎?難道這十多年來,他真的生活在缺乏關愛的孤獨與淒冷之中嗎?整日嘻嘻哈哈開心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秋晟熙,快醒來啊……”冰蝶更加輕柔地搖著,想要把他喚醒。
片刻之後,秋晟熙才幽幽地醒來。
他眼底一片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他看見身邊的冰蝶時,才恢複了正常的神色:“我們……沒死?”
冰蝶差點兒被他的憨態逗笑了,“傻小子,我們落到水裏了,所以才沒死啊!”
“正好……在溫泉裏……洗個……熱水澡啊……”秋晟熙忘了自己後背上還有三支箭呢!
“很痛嗎?要不我替你拔下來吧!”冰蝶心痛地看著那三支長箭,努力將自己的難過掩在眼球之後,聲音卻隱隱帶著哭腔。
秋晟熙卻陷入了沉思,倚在冰蝶的胳膊上,臉色蒼白,“楚皓晨……”
“楚皓晨是衝我來的,他怕我將紫晶毀掉,才起了殺心,這本來與你無關。”冰蝶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低喃道。
“這麼好的兄弟,也會不顧及我的感情。”他的聲音卻微微抽緊,痛苦地皺緊眉頭。
“秋晟熙,難道你真的不明白這紫水晶的秘密嗎?”冰蝶卻好奇地睜大眼睛。
“當然明白。它是時光之門,近年來數不清的人為它喪命,我怎能不明白?隻是,我不想擁有罷了。”他努力睜開眼睛,聲音斷斷續續。
“原來,它真讓這麼多人死於非命啊……”冰蝶痛苦地說道。
秋晟熙點了點頭,又把眼睛閉上了。……忽然,他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
“如果我說自己是仙子呢?是煉成紫水晶的仙子,你會信嗎?”
他睜開眼很想笑,但望著冰蝶一本正經的模樣,始終沒有笑出來。他停了半晌,才說道:“是的,我相信,相信你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那位仙子……”
冰蝶心中的防線轟然倒塌……她明白,是自己將心牆築得太高了:從知道一千年前的事情後,她便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如何抹去過去的錯,從來不願意正視個人感情問題。月逸軒的出現就像一場夢,毫無征兆地來,又毫不猶豫地走……正當自己無法麵對無情的現實時,秋晟熙出現了,猶如一道溫暖的陽光,照亮了她寒冷的心房。
“咳咳……”秋晟熙輕微地挪動自己的身體,卻牽動了傷勢,不由得低咳一陣。
“長痛不如短痛,你忍著一點,我幫你把箭拔下來!”冰蝶突然說道。
秋晟熙隻得默默地點頭。
冰蝶一手抓住箭柄,一手按在他的後背上,用力一拔。
“啊——”秋晟熙簡直要疼暈了,鮮血一下噴湧而出,染紅了冰蝶的衣裙。
冰蝶嚇得臉龐慘白,卻努力裝作鎮定,撕開自己的衣裙,將他的傷口一圈一圈地包紮好。
秋晟熙忍著痛,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痛不痛?”冰蝶問道。淚水緩緩地從她的眼角滑下,混著他的血,落到溫泉內。不知不覺間,清澈見底的溫泉居然紅了一大片……
“不痛,蝶,不哭……”他勉為其難地勾起唇角,卻終因體力不支,暈倒在溫泉內,再無聲響。
“秋晟熙!秋晟熙!”冰蝶不可置信地呼喚著他的名字,然而,沒有聲音,隻有天空上零丁飄著的雪花紛紛落下……他的靈魂卻似乎已經抽離。
“秋晟熙!”冰蝶試探他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
原來,他隻是失血過多,體力有些不支。
冰蝶積攢了一會兒力氣,把秋晟熙從水裏拖到岸邊的一塊巨石上。雪花依舊在飄,但溫泉裏散發著熱氣,巨石上暖如陽春。“就在這裏療傷吧!本公主實在背不動你……”她自言自語道。到哪裏能找到療傷之藥呢?她環顧四周,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憂慮——這裏是荒無人煙的斷崖之下啊!
驀地,她的眼前一亮:這裏的山石、樹木好熟悉啊……,那不是五龍台嗎?這裏是青峰崖之下!“原來我又回到了青峰崖!”冰蝶不禁歡呼起來!恩師無名道人棲身的如淩洞離煉功講法的五龍台很近,冰蝶一邊高呼“師父”,一邊朝如淩洞奔去。
洞前的積雪已經很厚了,沒有腳印。師父下雪天沒有出洞嗎?冰蝶滿腹狐疑,抬頭看時,隻見刻著“如淩洞”三個字的巨石半被積雪掩住,下麵的洞口,掛滿了枯藤……似乎,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