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滔垂頭喪氣,這一定是上次千紅在天鵝湖會所放話的後果。得,有這麼一出,今後自己在圈子裏都沒法見人了。這個喪門星,自從遇到她,自己就沒順心過。偏偏她現在對自己采用粘連戰術,甩不脫、蹭不掉,打不碎,說的話卻能叫人氣出內傷。
一瓶“昆侖山”遞到眼前。
褚滔擰著勁兒陰陽怪氣的說:“怎麼,同情心泛濫了?”
千紅搖頭:“我確實滿同情你的,但我不覺得你需要我的同情。這瓶水是特別讚助——如果你不想鬧得我們倆又上新聞被你爸看見的話,還是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吧!”
褚滔抬頭,周圍的路人投之以相當熱烈的眼神。他如夢初醒:千紅和大河的事在本城之內曾紅極一時,雖然現在這陣風過去了,但是難保這裏沒有個把認識的人。一想到有可能在新聞上和千紅牽扯上,他就感到惡寒,趕緊地接過昆侖山,快步離去。
千紅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像《聊齋》裏的那匹跟在屠夫後麵的狼似的,意甚暇,優哉遊哉。
站在索菲特幾百種美食前麵,看著千紅在其中挑三揀四,褚大少既有狼吞虎咽的衝動,又有莫名難言的懊惱。這真是相當奇妙的體驗:原來這就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滋味,在咕嚕咕嚕鬧騰的肚子的壓力之下,他甚至不得不向一個他認為卑賤的女人暫時妥協。
注意:這隻是一次妥協,而且,一切隻是暫時的。他褚大少從小到大折騰過多少人,什麼事他沒幹過?這次不過是毫無防備之下被卑賤的女人算計了而已,既然她做得出,就要準備好迎接他的反擊。
首先是解決錢的問題。
一抹邪邪的笑容爬上褚大少的嘴角。
千紅送走褚滔偷偷溜回店裏。這位大少爺準備做什麼,她是不擔心的,因為有夫人的周全安排,無論他做什麼都會有人幫忙盯著。如今他就像如來佛主手掌心中的孫猴子,怎麼蹦躂都逃不出五指山。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大少爺的折騰能力也是足以讓她吐血的。
還沒呆上一個小時,她就接到了電話:“您好,請問是萬小姐嗎?”
“我是。”
“我是小別墅的保安,因為夫人交待您們的小別墅中有任何異動都要在第一時間通報您,所以我想跟您說說現在的情況。”
千紅心中“咯噔。”一下:混世魔王的反擊終於來了。Mary、夫人和她曾聚在一起仔細研究過褚滔在這場“嵌入。”行動中各種可能的舉動和應對。前兩者曾認真告訴她:褚滔雖然幼稚,但是十分聰明,他的折騰能力絕對不容小覷。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問:“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輛卡車開到您們小別墅前麵,正在從屋裏搬家具呢。我去問過,不過褚先生說是他做主在處理東西。”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請繼續幫忙看著,我馬上回來。”
於是,這一天之中,千紅第二次偷溜怠工。
非常不巧的是,千紅行經的路線遭遇了三車追尾事故,把本來就因為城市改善施工而變得狹窄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兩個小時以後,千紅終於喘著氣回到了小別墅,迎接她的是空空蕩蕩的大廳、家徒四壁的房間。
千紅不禁瞠目結舌:“你把所有東西都賣掉了?”
褚滔意甚悠揚地領著千紅走到臥室:“放心,床沒賣呢!”他又打開旁邊的客臥,“兩張床都沒賣,哈哈哈!”
千紅憤然:“我管你那些死家俱,我問的是我的衣服、我所有的東西。”
褚滔裝出萬分驚訝的模樣:“哦,我的家裏還有你的東西嗎?哎呀,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你要早告訴我,我一定會把你的東西先剔除的。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麼知道呢?真是不好意思啊,沒什麼重要東西吧?如果真有很重要的東西,我可以把電話給你,你趕緊問問人家,看還能不能追得回來,遲了恐怕就不知道被丟到什麼地方了喲!”說完,他還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千紅算是見識到這位大少爺的厲害和幼稚,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動作確實挺快的。看你得意那勁兒!你不覺得你表現得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嗎?”
“我就得意了你又能怎麼辦?沒關係,你可以隨便哭,我允許的。”
千紅收斂心情。她怎麼能順了褚大少的心意呢?她越是難受,那貨鐵定越得意。其實他還沒留意,以前他對千紅根本不屑一顧,話都不願意與之多說,現在卻不自覺地跟千紅擰勁,雖然不是什麼令人舒心的關係,雖然是迫於口袋空空之無奈,但也是一種進步。Mary說:對於人與人的關係而言,通常不怕關係差,最怕不說話,哪怕互相擰勁也是關係磨合的一種。譬如夫妻,吵架的未必會離婚,話都不說的離婚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