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萬嫣趕緊又飛鴿傳書給古翃讓她將破解之人送到鹿嶺鎮來,否則,“大月十大好縣官”的頭銜就此哢嚓掉,不僅如此,原本答應她的多撥官餉與她一事也浮雲散去,總之就是各種威脅加恐嚇。
古翃接到信時,莫黛已出發兩日了,無奈之下隻得回信說破解之人已在去鹿嶺鎮的路上……
帝京,宰相府。
一名身著月白衣袍,身材修長,氣度婉約,五官精致俊美的男子端著一隻托盤來到一處院落的月門前,月門門楣處赫然寫著“莫黛苑”三個大字。
“霧君安好!”門旁兩名十一二歲模樣的小廝衝男子彎腰作揖。
男子點頭直接進了月門,並在院子內見到了正站在一處房門外的身材高大的男護衛。
“霧君。”護衛衝男子抱拳行禮。
“烈護衛,妻主可有醒來?”男子問。
“沒有,主子昨晚醜時二刻才睡下。”烈回道。
男子聞言微微蹙眉,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現下才卯時,他就是擔心妻主太過操勞傷了身,故而寅時便起來為她燉下補品。
房門推開,厚重的黑色帳幔遮住了窗戶,使得房內光線昏暗,隻有房頂四角鑲嵌的雞蛋大小的夜明珠散發的淡淡輝光,書案上放著的一隻三足小鼎內燃著安神的熏香。
男子關上房門,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桌上,而後撿起被仍了一地的外衫,中衣,裏衣等放到床榻前的椅子上,而後伸手掀開黑色紗帳,臉色便有些微紅,妻主真是……又是光著身體趴在錦褥上睡的!
男子於是趴跪上床榻,伸手去扯床裏頭的另一床錦褥想要替床上的女子蓋上,而就在這時,那女子忽而長臂一伸,在男子驚呼之前便將他拽趴在自己的身上。
男子一抬臉便觸及女子身上最飽滿之處,臉便徹底紅了,不敢直視,但又忍不住想去看。
“小霧霧,可中意你家妻主我的身材?”趙英姿邪魅地將男子的臉壓上自己的胸口。
穹霧的身體忍不住顫抖,隨即便用行動表明他中意不中意,近乎膜拜一般吻過她全身的每處,聲音是靦腆羞澀又歡喜的:“妻主,你可真美……”
趙英姿被虛榮到了,心情甚是愉悅,猛地翻身將穹霧壓在身下,手上動作飛快,衣袍中衣裏衣什麼的自帳中被扔出,黑色的紗帳似有風吹過般,不停鼓動飄蕩,同時傳來二人間呢喃的低語聲——
“小霧霧,我的皮膚光滑好摸嗎?”
“光滑……好摸……”
“唉,就是不夠白皙!”
“臣夫就歡喜妻主這種膚色的,有女子氣概!”
“當真?”
“當真!”
“小霧霧的嘴可真甜,來,親個!”趙英姿再度被虛榮到了,愈發賣力地吻著穹霧,而就在二人正吻得難解難分之時,烈呆板的聲音自房外傳來。
“主子,女皇有事傳你進宮。”
趙英姿“嘁”了一聲,而後爬起身,眨眼工夫便穿好衣服,仍然是一身黑色的勁裝。穹霧無力地側躺在床榻上,看著妻主整裝之後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英姿颯爽的氣度,眼裏的愛慕之意更甚幾分。妻主走了,可自己這被點燃的欲火……唉,隻能想著妻主的模樣自己解決了。
乘坐馬車去皇宮的路上,烈忍不住問道:“主子,下月穹清皇子的生辰,您那塊木板上的文字可破解出來了?”
趙英姿眯著眼撐著腦袋半臥在馬車內,打了個嗬欠回道:“自然是破解出來了,你也不瞅瞅你家主子我是誰!”
烈不說話了,本來這事就不關他半文銅板的關係,是主子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要隔三差五地提醒她的。
“不過,我隻是嚐試著破解了幾句,回頭我便去見皇子,念給他聽聽對是不對,若是對了,那就皆大歡喜,若是不對,我再重新破解!”趙英姿老神在在地說道,而後又忽然話音一轉道,“皇子美人啊,想得我的心肝兒都痛了!烈,你說他都二十四了,不嫁我這麼優秀的女子,他到底是想的什麼心啊?難道要嫁萬嫣那死鬼?那死鬼可是徒長了一張斯文的麵皮,其實就是一猥瑣的敗類好不好?”
烈依舊不說話,而趙英姿也沒打算讓他說話,話題再一轉:“我想念小黛黛了,我想被她摸遍全身了!”
烈呆板的臉出現一絲裂痕,忍不住道:“主子,莫姑娘是按摩,不是摸。”
“摩摸都一樣,左右都是用手!”趙英姿不在意地說道,烈臉上的裂痕更大了一些。
巳時,水雲宮內。
內殿,層層水晶簾後,影影綽綽可見一人坐於琴案前,那人一身的白,曳地的袍擺如雲般堆積在身旁,那白袍不知是什麼質料所製,觸目是白,在微光下卻漾著微微的銀藍之色,顯得極其清貴清逸。
那人正撥弄著琴弦,似成曲調卻又不像曲調,間或勾挑一兩聲,極其得漫不經心。
“殿下,趙統領求見!”一名青衣小侍跪在簾外通報。
簾內之人久久不出聲,繼續撥彈著不成曲調的琴弦。
那青衣小侍便一直跪著不敢出聲,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良久,另一名青衣小侍走進來也在簾外跪下:“殿下,趙統領說她已破解了……”
“叮”地一聲,簾內那人竟將一根琴弦生生撥斷,而後便聽一道似清泉流過玉石般清貴悅耳的聲線自簾後傳來:“你們起吧,讓她進來說話。”
“是!”兩名青衣小侍慢起身彎腰行禮後,不發出一絲聲音快步離開了內殿。
不多會兒,趙英姿便被一名青衣小侍領進了內殿,在離那水晶簾上有三丈遠的距離時,那青衣小侍便停下腳步。趙英姿還想朝前走,好不容易這回沒被皇子直接轟走,怎麼著也得她個機會見見皇子那傾國傾城的容顏吧!
卻不想她左腳才抬起,唰地一下便從暗處蹦出兩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護衛,冷冰冰地看著她,絲毫不受她故意彰顯出來的美色所惑,冷冰冰地嗓音劃拉著她的耳朵:“趙統領請止步!”
趙英姿以大拇指蹭了蹭她那高挺的鼻梁,笑著說道:“好說,好說,本統領這就止步!”
那二名護衛依舊站在她身旁,以防她來個突然襲擊什麼的,皇子尊貴,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們二個人都不夠死的。雖然趙統領一向深得女皇聖上的器重。
“聽聞趙統領破解了那木板上的文字?”那清貴悅耳的聲線傳來,趙英姿不禁精神一振,美人就是美人,連聲音都如此好聽。說來她也隻是在十七歲之前見過穹清皇子的真容,那時穹清尚幼,但容顏已然傾國傾城,過了這七八年之久了,想來穹清越發地不可方物了。
“正是,在下破解出來了,那是一首詩。”趙英姿自信地笑道,極盡目力想要透過那層層的水晶簾偷窺到穹清的真容,可惜,那水晶簾密密層層,隻可影影綽綽地見到簾後的那一襲白,即便如此,已讓趙英姿無限遐想了。
“哦?”穹清不禁一怔,趙英姿一聽有門,自己這回猜對了,正得意呢,卻又聽穹清說道,“可否念來聽聽?”
“啊,可以可以!殿下且聽著——”趙英姿清了清嗓子念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穹清一聽,擱在斷弦之琴上的手指忽而一動,一聲琴音自簾後傳來。
趙英姿愈發得意了,自己好不容易憋出來的幾句詩說不準就能入了穹清的心,爹的,姐等的就是這一日這一時這一刻啊!
趙英姿繼續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一旁的小侍不由地看向她,心道,這趙統領不會是隻得了這兩句吧?
趙英姿自然感受到了小侍的視線,不由地挑眉瞪過去,你懂什麼,本統領這是在醞釀情緒!
趙英姿接著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簾後的穹清無聲無息的,若非那一襲白一直未動過,趙英姿都以為穹清壓根兒就不在簾後。
當趙英姿第四次念叨那句時,簾後的穹清也有些不耐煩了,那如雲的袍角窸窣滑響,讓人不由地遐想那袍是在與怎樣的冰肌玉膚摩擦之後才產生出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內殿聽來別有一番曖昧奢華的味道。
趙英姿死不要臉,本著女皇剝奪她的睡眠時間,那她便剝奪女皇最寵愛的皇子的耳朵的原則,硬著頭皮第五次念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把酒別岸烏篷,雙雙醉望天。焚暗香,邀暖帳,今宵當好睡。笑意盈,珠簾動,輕解羅裳入懷來。睡!睡!睡!”
趙英姿才一說完,便聽那簾後的琴發出一聲刺耳的響,下一秒她便被那二位護衛連拖帶拽地扔出了水雲宮,在被扔出的過程中,趙英姿一邊故作惶恐地大叫,一邊又恬不知恥地與穹清談條件。
“殿下,你若是能讓我見一見你的臉,順帶摸一下小手,我立時便將破解之人給你找來,真的!”
趙英姿被扔到地上,而那扔人的二名護衛則向她抱拳道:“得罪了,趙統領!”而後又回到水雲宮去。
趙英姿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摸了摸鼻子道:“真是的,姐可是挖空心思才想出來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當好睡啊當好睡!”說著便打了個嗬欠,罷了,又要起程上路了。
趙英姿正欲離開,忽然又被一青衣小侍喊住,趙英姿回頭,不要臉地伸出手指輕挑起小侍的下巴,邪笑著:“小哥兒,是不是清殿下讓你來留住本統領的?”
那青衣小侍哪經得起趙英姿的挑逗,清秀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急忙跳開,慌亂道:“殿下說有事要與統領商量!”
趙英姿不由地挑眉,臉上的笑容更甚,隻是那眸光卻霎時犀利了不少。
莫黛一家於第三日晚酉時末方才到達鹿嶺鎮,直接到了柏多銀的客棧門口。柏多銀是兩日前到達的,她在鹿嶺鎮有一處宅子,是以她晚間不住在客棧,客棧的一切,都由一個姓仇的掌櫃在打理,而她已吩咐掌櫃的替莫黛一家備好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