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疑以叩實,察而後動;複者,陰之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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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冷風,帶來冷冽的沁心寒意。
聖誕節的裝扮已經卸了下來,街道上隻有殘餘的零星標誌,帶著繁華過後的寂寥。
醫院裏的花園邊,空氣清新宜人,小路上基本是出來散步活動的病患。
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色西服,油亮的頭發整齊地梳到兩側,他推著一把輪椅,上麵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少女瘦弱的四肢在寬大的病號服下顯得更加寂寥。
少女蒼白的臉上依稀可見精致的五官,隻是帶了些病態,再加上臉上冰冷的陌色環繞,被遮掩得所剩無幾。
“碧霞,外麵的空氣是不是比房間裏好很多?”中年男子臉上滿是慈愛之色,他彎下腰,為碧霞理好被風吹散的頭發。
“這樣出來走走整個人都精神了不是嗎?”
“你看你,睡太久了吧。”
“爸爸和碧雲碧霖都在等著你的清醒,現在你沒事了,真是給我們最好的禮物。”
“八年的空白,我知道你一下子可能不適應,但是沒關係的。”
“你昏睡的那些年並不能阻隔我們之間的血脈聯係。”
“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所以說,有什麼事情不要埋在心裏,說出來和我們商量。”
男人絮絮叨叨的話碧霞自然是聽進去了的,理智在告訴她,她應該做出一點回應。
她知道,朱父和碧雲碧霖對她的關心,她這個樣子隻會讓他們更加擔心,但是她做不到,就好像失去了說話的力氣,隻能這麼漠然地圍觀著。
這個沒有李穆的世界,她好像沒有了參與進去的力量和勇氣。
“二姐,爸爸,你們在這裏啊,”俏皮的女聲從遠而近,跳脫地來到兩人身邊,“二姐今天臉色好了很多嘛,比昨天精神,看樣子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碧霞從昏睡後醒來的幾天內,由於沒有攝入任何食物,完全是憑著營養液吊著的,臉色更是蒼白到了透明,幾乎風一吹就能消失不見。
照這樣下去,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原本開朗活潑的二姐會變成這個樣子,就算失去了八年的相處時光,二姐的性子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啊,難道是昏迷的時候做了什麼恐怖的夢,被嚇著了?
碧霖沒有想到,她這個不靠譜的猜測竟然還算是接近真相的一個,不過那不是什麼恐怖的夢,相反,那是一個無比美好的回憶,甜膩得讓人沉溺。
隻是越美好,失去之後的悲傷也就越沉重。
“二姐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碧霖語氣輕快,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東西,在她麵前晃了晃,“這是汪梓清寄給你的信哦,她一聽說你醒過來了,怕打電話來的時間不對,你有可能接不到,就特地寫了這麼厚的一疊信。”
見碧霞沒有反應,碧霖有些泄氣,“二姐,你不記得汪梓清了嗎,她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啊。”
碧霖和朱父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憂和焦慮。
主治醫生說碧霞這是心病,可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八年前碧霞昏迷的時候也不過十歲,能有什麼樣的心事?
隻能試著讓所有碧霞認識的人都來試試,看能不能讓碧霞有點反應,再怎麼樣也好過現在這樣,活脫脫一個被人擺弄的洋娃娃,這樣下去的話,碧霞的身體狀況堪憂。
汪梓清?碧霞當然記得,是那個吃貨閨蜜,原來她還記得自己啊。
可是,就算記起了那人,好像也無法讓她打起精神。
對不起,不是想讓你們擔憂,隻是我好像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說不出話來,也做不出任何回應,隻能這個樣子。
花園的小道上,偶爾走過幾道人影。
穿梭的人流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讓碧霞原本暗淡的雙眼裏漸漸有了光彩,嘴裏吐出微不可聞的喟歎,似是猶豫又是驚喜,還有著不可置信,“李穆。”
隨著那道身影的漸漸走進,碧霖和朱父也看到了來人。
朱父衝他點點頭,“你來了,耀生。”
“大表哥。”碧霖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