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常常欺負本翕侯,欺負本翕侯就是欺負我們休密族,就是挑起月氏內部的戰爭!聖者大人知道了十分生氣,現在要你去覲見……”
“真是難得,聖者大人居然主動召見我。”
阿都聽他的語氣十分怪異,表情十分扭曲,心想他莫不是給嚇傻了,便不由擔心等下他見了聖者大人,知道了真相反咬一口,自己又會被哥哥責怪。
溫潤的玉環貼在臉頰上,紅腫的地方頓時舒服許多,阿都看著玉環,想起聖者大人的告誡:“阿都,這個送你,阿靡一直想要我都沒給他。所以你不能和任何人說起此事,連你哥哥都不可以,不然阿靡會說我偏心……我們來約定好麼?”
“阿都麼?進來吧。”被哥哥的聲音嚇了一跳,迅速把玉環揣到了懷裏放好,然後搖搖頭,邊走邊說:“來了。”
“如果有一天阿靡背著你哥哥威脅你,你就把玉環給他。可這上麵藍色的盤絲瓔珞你要留下,那可是比這玉環更加珍貴的東西。”
“為什麼啊?本翕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啊?”
“這是我親手編的,隻送給阿都……”
“這樣啊,好!”
朔風侵入大殿,熄滅了搖曳的燭火,整個大殿陷入一片黑暗。紗簾高高卷起,和著空曠大殿裏哀婉淒切的箜篌曲,抑揚起伏。
“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漆黑的大殿裏,那人沐浴著冷清的月光,月白長袍和漆黑長發恣意飛揚在夜色裏,纖長瘦弱的手指轉而在箜篌的二十三弦之間翻飛綻放,一絲憂鬱在原本豪氣的曲調中揮之不去。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操餘弧兮反淪降,援北鬥兮酌桂漿。”
仿佛是演奏者察覺到了異樣的注視,樂聲戛然而止。
雙靡翕侯兀自開口:“這是中原的《九歌》吧?”然後用無禮語氣朗聲對加西道:“加西,你先下去,我要和聖者大人好好聊聊!”
“加西,去召若漓回來。”
“……是。”見聖者大人放下箜篌,用輕鬆的語氣如此下令,加西不由握著彎刀,大步離開大殿。女王的密令言猶在耳:“加西,聖者大人若有異動,企圖對月氏不利,就殺了他吧……”
“你想怎麼樣?”確認加西離開後,冷清的女聲在大殿裏響起。
“我沒想怎麼樣啊。你看,我一直乖乖地在雙靡部族的都城裏,就算來到了藍氏城,我也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啊!”他故意拂過耳環上的紅寶石,用迷惑的語氣輕輕地說:“而且,是聖者大人您召見我啊!”
嵐大驚道:“你……你會說中原話了?”
“是啊,為你學的。”
嵐伸手拂過一側的箜篌:“你倒是清楚。不過你也沒資格說我。”
“哈哈,可我始終是雙靡翕侯!我始終有上千族人。”他悠閑地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道:“那****與薩朗族精銳豪飲,可不是這幅模樣……說起來,起初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你的酒量怎麼能灌醉薩朗族的人……”
“雕蟲小技而已。”嵐的手依舊放在箜篌上,目光沉沉。
“火。你喝的馬奶酒被你一直放在火源邊上,中原人可真是狡猾!可就算這樣耍賴,你苦苦支撐著離開時,還是吐得天昏地暗。”想起當時送她回大帳替她洗換衣物時,震驚得天雷滾滾五雷轟頂:殺伐果決的西域聖者,竟然是個女子!其實,若不是因為在他們腦海中中原人的形象,本就是和西域截然不同的斯文秀氣,他本該發現得更早。
嵐一聽他提起當日之事,不由氣結:“你替我洗換衣物,對我怎樣我無話可說。可你竟然偷走我鐲子上的紅寶石,這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