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父親你根本不相信我能做到?”
仿佛是信仰的破碎,她將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撕扯開來,逼自己接受。
“不!”他道,搖頭,失笑:“若我不信,就不會讓你進工部,如此艱難地折騰一遭……”
她不肯信,也不認可他的話。
顧清寧含淚走了,隻留顧清玄在這間她幼時設計的書房裏數了一夜的棋子。
……
顧家變了。
顧清風初入仕途,三顧早早就暗中為他打點了禦林軍中的各層關係,晉軒王對他也尤為照顧。
他更虛心謹慎,兢兢業業地做著這個新任副督,在公事上一點也不馬虎。加上身手極佳,性格逗趣,他剛入禦林軍幾日,便與營中上上下下打成一片。
每日散職後,他不是與同僚去喝酒玩樂,就是去王府陪王爺練武談天陪郡主嬉鬧遊玩,正是處處遂心,好不得意。
然而,家裏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不複往日和睦。
他不在時,府中氣氛嚴肅冷清,那三人已經多日未曾碰麵聚首,連一頓飯都沒有好好坐下來吃過,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顧清桓總是深夜醉酒而歸,顧清寧就算回到府中也不是待在房內就是埋頭在工房做事,顧清玄更為忙碌,很少露麵,下人們將三顧的情況暗自觀察在心,已知情況不對,隻有清風未覺。
後來他發現家人情緒異常,便想探出究竟,日日準時歸家,找他們談心說話,而他們在他麵前總表現地一切如常,隻關切他的情況而不談自己,也不一起共用晚餐,總是忙忙碌碌,來去匆匆。
六月末的一日,他們卻不約而同提早回家,齊整地聚到了正堂。
因為今日是顧清風的生辰。
顧清風最先到,今日他特意推掉了禦林軍同僚的宴請,回來跟家人同過他的第十九個生辰。
去年因為在外,沒能過成,他的父親兄姊在很久之前便答應他,今年會給他補上壽禮,所以他滿懷期待,第一個竄回家,候在堂上,等著三顧回來給他驚喜。
左等右等,等到太陽下山,那三人還沒影。
一般官署散職都是在太陽尚高懸於空的時候,但他的父親兄姊都是大忙人,他能怎麼辦呢?
後來顧清桓先回了,他的郎中院主簿與他同行,是來取他今日遺落在家的文書,今晚得讓主簿擬定,所以順路來取一下。
唐伯見顧清桓回來了,知道能讓顧清風不那麼心急了,就趕忙去正門,隨口迎道:“大公子回來了,二公子已經在等……”
誰想旁邊的主簿插了一句:“好沒規矩的管家,還公子公子呢,你家大公子都當官了,該改口稱大人了。”
唐伯麵上的笑容立時僵住,年過半百的人被一生人訓得不知所措。
他是看著顧家姐弟長大的,為人忠厚,盡心盡力,多年如一,隻是從來沒有意識苛遵這些細枝末節的禮數,被主簿這樣一戳,一時慌神,想到顧清桓這些日子的情緒,他連忙應和道:“是是,是老奴失禮了,是該稱大人……”
顧清桓幾乎是想脫口道:“父親在上,豈敢自居大人?”
然而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